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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绯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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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自盒中取了七宝长相锁，握在手中虔诚的发了愿，若是为了英招，她已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

只见万千华光从透彻的锁身上发了出来，明晃晃的光点肆意落下，如一道晴空之下的高山飞雪图，那光芒分外耀眼。小仙忙去护住眼睛，玉锁一下子脱了手。

她被晃的一时间难以视物，好不容易艰难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俏丽的女子形象出现在她面前。这女子如鬼魅一般飘忽在空中，艳丽的眉眼，冷漠的眸子，鲜红如血的衣裙，确然是媚到了极点。她如一朵带刺的蔷薇花般绽放在清冷的月色之下，肤色苍白如纸，面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若不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还有点点生动的光芒闪烁，她诚然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死人。

那女子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小仙，她不曾开口，四面八方就传来了少女空灵的声音。

“我被阿修罗王困在锁中三百年，是你把我放了出来？”

那女子是极美的，不是那种般般入画，皎若秋月的美，而是占尽风流，冷媚入骨的美，小仙看着她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孔，心下却有些害怕。

女子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叫绯娘，是这七宝长相锁中的灵，你不要怕我，在你未向我许下愿望之前，我害不了你的性命。”绯娘见小仙没有回应，那空灵的声音便又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竟是猜透了小仙的心思，这女子有识人心念的能力。

小仙抬起一双晶亮如水的眸子，虽还是有些畏惧，脸上的表情却缓和了一些，“我，我有求于你。”

绯娘没有言语，盯着她的一双眼睛看了一会儿，半晌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你竟喜欢上了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要知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一颗心交给情字的痴货。他又懂得不了你的那份恋慕，所有付出皆会成空，只不过是一世的模糊情缘，一瞬之间万象可俱变，从这无谓的付出中，你又能得到什么？罢了罢了，女人便都是如此。”

小仙还什么都没说，绯娘就已从她的那对眼睛里读出了一切，她面上还是一片波澜不惊，声音却十分激动，起伏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愠怒。

“你不也是女人吗？”小仙眨眨眼睛说道。虽然绯娘看上去很生气，但这却反倒让她多了几分人气儿，小仙觉得自己没那么怕她了。

绯娘眼中的光亮一瞬间暗淡了几分，但很快恢复如常，“是啊，所以我才明白。女人都是傻的，爱上谁就不知什么是退路，我也是如此。所以我从不愿与女人做交易，甘愿付出一切交换爱情这种事，太愚蠢了。你莫要告诉我，你也想同我做这样的交易。”

小仙摇了摇头，她怯生生的开了口，虽然声音还是稍显稚嫩，但语气却极为坚定，“我从没妄想过能得到上神的爱，我只希望他能学会如何去爱人。”

绯娘的身影在月光下闪烁了几下，她抬起手来，只见有点点星芒在她的指尖舞动，散发着微弱的光亮，那些星光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一闪即逝，在浓墨重涂的凉夜里飘忽了几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绯娘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雾，看向远处，仿佛要看穿了这天地间的千般伦理，万般造化。“你看到了吗？世间一切便像这些星芒一样，从出现时就预示了陨灭的结局。你说，这像不像命运？人的命运是神定的，而神的命运却是天定的。他本不该是有心，会爱的人，天要他如此，他就应如此，你却凭着一己执念妄图改变神的命运……这后果，你敢承担吗？”

小仙看了看面前的一张檀香木做的桌案，那桌案上摆着一瓶开的极好的夕雾花。从英招恶剧般将一朵夕雾插在她发髻上的那日起，她的房间里便时常有这样一株花，蓝粉色的花儿在昭昭月华下轻轻的摆动着枝叶，那抹温柔的颜色就像他和暖的笑一样。

“就像神也有疏忽的时候，上天也不总是那样面面俱到，老天爷薄待了他，我便要把这种不公纠正回来。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怎能如此孤独的活着呢？无心无爱……这漫长的千年万年，他就如同一个被遗忘在蛮荒中的沙粒，孑然一身的立在三界之外，冷眼看着世间的一切，万般浮沉却全都与他无关。上天斩断了他所有的缘起缘灭，我却无法就这样若无其事的看着他，看着他湮没在缘网的罅隙之中。”

小仙低垂着眸子，睫毛在微弱的星光下微微抖动，眼中尽是疼惜之色。绯娘默默的注视着她，胸口处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她便想起来了自己也曾同这个小仙一样，为了那个她认为世间独一无二的男子，反叛了至亲，反叛了天地，反叛了所有人，如今却落得这副模样，像鬼魅般飘荡在虚无之中，却依然困在对他的痴念里苦苦挣扎。

绯娘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若是有温度，她此时的语调该像寒潭中的一块磐石，冷的彻心彻骨。“即便我有着令日月颠倒，万象归一的本事，却也无法将无变做有。一个无心的神仙，就是我，也没法为他安上一颗会砰砰跳动的心脏来。”

小仙颔首，“我当知这其中艰难，所以并非想求你给他一颗心脏，我只是想赢了同他的赌注，让他主动迈出那一步，去亲眼看看爱，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

绯娘了然的点点头，“如此，你要我怎么帮你？”

没有犹豫的，“我要开花儿，我要开出这世间最美的花儿来。”小仙如是说。

绯娘靠她近了些，手指轻轻放在她的额头处，小仙顿时感到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她的身体中肆无忌惮的摸索着，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一个明白，她觉得头顶一阵晕眩，有些不大舒服。

半晌，绯娘收了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可知若要我帮你实现愿望，你就要被我拿去一样我想要的东西？”

小仙点了点头，“我知道。”

绯娘又说，“虽然天下人皆说七宝长相锁是个会毁掉一切，为人们带来不幸的邪魔歪道，但事实上，我从来做的都是遵循天道，合情合理的等价交易。一个人，若他想要金银财富，我便拿走他的健康和福泽；若他想要成皇称帝，我便剥夺他得到安宁幸福的权利，因为天道就是如此，君王将相向来都是孤独的。

得到时当知会失去，我之所以一直存在于三界之内，没有被天伦所惩罚，也是因为我遵循了天道。你的愿望看上去末足轻重，实则是在左右别人的命运，妄图与天为敌。我从来不做对自己无益之事，若是在从前，我定然不会帮你。但念在你将我从七宝长相锁中放了出来，还了我自由，这份恩情按理我应该偿还你。

我可以同你做这个交易，但你要明白，代价远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你可愿接受一切后果？”

小仙笃定道，“在我将你召唤出来的那一刻，我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切后果我自当一力承担。”

绯娘沉了沉眸子，“很好，我要你的仙身，我要你的仙身祭我这方玉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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