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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章（第2页）

这话说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神明嘴巴张了张，一时没想出话来反驳。只冷哼一声，拂袖上前而去：

“不可理喻！”

【欸？】

【不可理喻的那个是你才对吧……】

【完全不知道你不高兴的点在哪里好不好！】

夏雪哭笑不得，只能暗暗把他这系列的行为归结为是更年期的情绪问题，自认倒霉地噘了噘嘴，跟在后面。

庙堂之中，一神、一人、一妖各自占据了一张拜垫，盘腿坐下围成一个三角。扒拉出自己先前零零散散带过来的几只大小不一的小碗、调羹，夏雪盛出腊八粥来分给他们。

先分送给神明大人后，看琅琅期待地伸手，她热情地招呼：“趁热快喝吧。这是我妈妈亲自熬的，放了红小豆、花生、大枣、血糯米、土红糖还有好多好东西。浓稠甜蜜，既取好兆头又有好营养！”

琅琅接过碗，先捧着深深吸了一口气，马上转脸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兴奋地回应她：

“真的诶！只是闻闻味道就觉得好香！一定很好吃！希望托夏雪妈妈的粥的福，来年有好运，身体也能棒棒的！”

看着那不管夏雪说什么都要拼命附和、摆出一副亲密模样的黄鼠狼，神明就觉得好来气。像是故意对着干般的，他不屑地啧舌。

“雪丫头是个凡人，她不懂也就罢了。你个妖怪跟在后面瞎起哄个什么劲儿。一来，腊八粥取好兆头是因为红豆祛邪避祸，妖精什么的魔物本就是那要被祛的邪、避的祸之一！二来，你修行至今，活着难道不是靠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还有自个儿的修为？你到底需要靠这粥来取什么好兆头？补什么好营养？”

本来只是顺着夏雪说吉利话而已、根本没想那么深的琅琅突然就被神明大人劈头盖脸一番训话，不敢作声，只战战兢兢地捧着手中的粥碗垂着头，一动不动，石化了。

夏雪看着神明大人，无言沉默了好几秒，想要冷却心中被忽然激起的怒火。

知道神明大人像个孩子、喜怒难料，夏雪自认已经很好脾气地各种迁就和体谅了。可最近他莫名其妙吃了爆仗一般、忽然不悦的频率已经越来越高，还常常迁怒到无辜的琅琅身上。

今天是腊八节，本来是喜庆的日子。夏雪特地拜托家里多熬了粥，好大家一起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聚一聚；妈妈那边的大误会还没有解释清楚，自己心里还在烦闷着呢。结果他又是这样扫兴、任性地挑刺儿、找茬儿。

【就算你是神明大人，也不能这么任性妄为、总闹情绪啊！】

夏雪忽然就觉得一把怒火窜到了头顶。竟是什么都没再多想，面无表情地探身把他手中那碗还没有来得及动的粥抢了回来，一股脑儿都倒回了保温罐里，将那罐子整个儿都推到了琅琅身前，淡淡地开口：

“既然您不需要图个好兆头、也不需要食补营养，就别喝这粥了。不明不白、杂七杂八的东西下肚，想必您高贵的肚子也消化不了。”

神明大人的双手还悬在胸前，保持着捧碗的姿势。他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愣神地望着那已经偏头不看自己的丫头，瞬间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反应。

威严无上的上神此时不应该勃然大怒，好好发一场火、施以几分颜色，好让这借宿的妖精和无知的凡人信徒明白自己的身份，就此树威立信吗？

可是此刻的他，心中却全然没有怒气。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马尾辫后脑勺，觉得胸中有一根蔓延游移的丝线，牵着不知何处的什么器官，制造出一阵阵袭来的酸楚疼痛。而这种不悦的痛感还在不断地加重、扩散。

按着自己的心口，他想着的是那丫头能够转头看一看自己，用她那双剔透如水的眼睛关切地看一看自己，像以往那样紧张地问一问：“师父，你没事吧？”

然而她只是偏头不看。

然而她也没有读心之术。

她并不知道神明大人此刻的这些想法。

一手按着胸口，神明强忍着心间难以言喻又无法可解的痛楚从拜垫上站了起来，独自朝庙堂外走去。

刚跨出门槛，金丝绒般灿烂柔软的阳光立刻暖融融地轻抚上了他的脸庞。蓝得仿佛快要滴出水来的晴空中，一行飞鸟正拍打着翅膀渐渐远去。

他却无心欣赏这美好冬日午后的风景。胸口的痛感未减，却还分明像是被掏穿了似的，一阵风来，就这么把他整个人前后贯穿一般，冷透了。

【本座，是不是要死了？】

神明走到柿树边，倚着树干，缓缓地滑下身躯跌坐在树下。

成神以来，肉体的不适早已离他远去。他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会遇见这样的情况。搞不清摸不透、前所未有的身体不适令他莫名恐惧。

想着这大概真是因为太久没有香火浸润，要灰飞烟灭的前兆了罢，对自己已经驻守了数千年的海灵城和凤凰墩他都并没有太多不舍和遗憾，自问尽心尽责、问心无愧。只是想到方才那丫头执拗偏过去的小脑袋，却反倒是不甘心的。

【我……还不想就这么消失啊！】

“哈哈哈哈！”

头顶突然传来一串狂放大笑，神明大人循声仰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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