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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曹金玉的损伤很简单，凶手一刀贯穿她的睡衣，在她右侧上腹部形成了一个黑洞洞的创口，抬动尸体的时候，腹腔的积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

赵永打开死者胸腹腔的同时，我仔细地分离着死者的颈部肌肉。

&ldo;损伤很简单。&rdo;赵法医说，&ldo;单刃刺器，一刀从肋间隙刺入，导致肝脏破裂，腹腔积血……&rdo;

赵法医用勺子舀出腹腔的血液，说：&ldo;至少一千毫升。肝脏贯穿了，应该是伤到了肝门处的动脉。&rdo;

我没有吱声。

赵法医说：&ldo;你在看什么？这具尸体好像没有什么功课好做吧？凶手一刀致命。&rdo;

我摇了摇头，说：&ldo;怕是没那么简单。&rdo;

我剥离出死者的胸锁辱突肌（起于胸骨柄前面和锁骨的胸骨端，止于颞骨辱突（耳后突起的骨头）的斜行肌肉。），左右两侧的颈部肌肉中段豁然可见片状出血。我又用止血钳夹起死者的嘴唇，在牙龈和口唇的交界部位，也发现了乌黑的出血区域。

&ldo;有捂压口鼻腔和掐扼颈部的动作，但是尸体没有任何窒息的征象。凶手应该对曹金玉有一个控制的过程。&rdo;我示意赵法医过来看。

&ldo;嗯，&rdo;赵法医说，&ldo;杨风先受了伤，曹金玉出来呼救，这时候凶手控制了曹金玉也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价值啊。&rdo;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推断还不成熟，便没再说话。

接着我们检验了尸体的颅腔和背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们俩互相配合着fèng合了切口，又默默地把杨风的尸体抬上了解剖台。

杨风是从icu直接送来殡仪馆的，全身赤裸，倒是省去了脱衣服的麻烦。

他的胸口有一条fèng合的手术疤痕，疤痕的附近还有一些小的fèng合的创口。

&ldo;这条手术创口没有皮瓣，&rdo;我拆开手术fèng线，说，&ldo;说明这创口是医生留下的，不是原有的创口。他的致命伤不在胸口。&rdo;

&ldo;可他是死于心脏破裂啊。&rdo;赵法医说。

我取了探针，依次探查躯干的几处小创口，沿各个方向检测创口的深度。

忽然在某一处，探针陷入了创口深处，我小心地拨动着探针，感觉到探针的顶部碰到了内脏。

&ldo;就是这里了。&rdo;我指着死者左侧季肋部（通常指肋骨的下方。）的一处创口说，&ldo;这一处捅进了胸腔，方向是斜向上的。&rdo;

赵法医点了点头，我随即沿着死者胸部的正中线联合切开了他的胸腹腔，露出了红白相间的肋骨和粉红色的腹腔内脏。

&ldo;死者季肋部和腋下的这六处创口，应该都是凶手捅的，和手术无关。&rdo;

赵法医说。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ldo;创口形态一致，创角一钝一锐，符合单刃刺器形成的创伤特征，创口的长度在三厘米左右，所以凶器的刃宽也是三厘米左右。&rdo;

&ldo;和曹金玉肚子上的创口形态一致，应该是同一种工具形成的。&rdo;赵法医说，&ldo;不过这也是白说，一个人哪会带两种工具来杀人啊，是不是？呵呵。&rdo;

&ldo;这把刀很快啊。&rdo;我没有回答赵法医的话，仔细地分离着每一处损伤，&ldo;六处损伤，五处没有进入胸腹腔。&rdo;

&ldo;没进入胸腹腔，还敢说刀快？&rdo;赵法医笑着凑过头来看我分离的每一处创口。

&ldo;这个凶手其实挺背的。&rdo;我说，&ldo;你看，这六处创口，五处都是直接顶上了肋骨，刀刃要么就是别在两根肋骨之间，要么就是沿着皮下走，没有进入胸腔。其实起作用的就是这一刀。&rdo;

我拿起探针，从刚才发现的季肋部的那处创口伸进去，查看探针的走向，很快探针就通过肋骨进入了胸腔，然后一直延伸到了心包（心脏的外周的一层薄膜，它保护着心脏，使得心脏跳动的时候不会和胸腔摩擦而受伤。）的位置。

&ldo;我说刀快的原因是，&rdo;我补充道，&ldo;永哥你看，这致命的一刀正好从两根肋骨之间刺入心脏，刀刃的这一面肋骨断了，说明这把刀的锋利程度足以切断肋骨。&rdo;

&ldo;那其他几处刀伤为什么没有刺断肋骨？&rdo;赵法医问道。

&ldo;你仔细看，&rdo;我说，&ldo;这几刀的方向不对，没有能够对肋骨施加压力，只有其中一处别在了两根肋骨之间，虽然没有进入胸腔，但肋骨上也留下了削痕。&rdo;

赵法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ldo;心脏确实破裂了，这样的损伤，即便做手术，也很难救活。唉，刀歪一点儿就没事了。&rdo;

我们没有再说话，一起打开了杨风的颅骨和后背，再也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损伤。和曹金玉不同，杨风的颈部和口唇是完好无损的。

我们默默地fèng合，默默地把尸体抬上停尸床，默默地把尸体推进冰箱。这件案子的细枝末节在我的脑海里流动着，却很难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脱下解剖服，我和赵法医并排站在盥洗间里，默默地洗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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