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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日。周五。
我早晨醒来,见屋里还暗着,然后听到窗外淅淅沥沥地滴雨声。自然是又不出早操了,我便也懒得起,看书光线不足,也不怎么想看,百无聊赖,只是仰面听着雨声,心里莫名地一些伤感。
铃声响了,大家都在床上蠕动起来,此起彼伏地打着哈欠。我仍然穿上校服,虽然不喜欢,班里男生也很少有人穿——包括郭参心,他们大多是西装或者冲锋衣,可是我没有其他衣服,好在也不算丢人。
走在操场上,雨丝如毛,一片风吹来,果然比昨天更冷了,我马上觉得衣服的暖。光秃的地面还未“软化”,并不泥泞,草色依然青青,只是也快要到了季节。
早饭后,我洗刷完饭缸,雨基本不下了,像是老天爷早晨刚刚洗漱完。我心思一转,回宿舍拿了足球,想着玩一会儿,热热身。
可是等到下来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带着饭缸不方便,便想上午大班空再玩吧,于是去教室。
我把球放自己桌子底下,一善看见了,伸脚勾走,在教室后面转着圈玩起来。然后宋扬来了,和一善争抢几下,便把足球当成了篮球抱在手里。潘封光和汉子也加入,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左摇右摆、上蹿下跳。
我见其玩得热烈,皱皱眉头,因为瞧见几次球快要碰到灯管,毕竟球是自己带过来了,如果打破灯管恐怕难辞其咎,而且很快尘土飞扬。
“一善,别在教室玩了。”我忍不住说,但语气加了两三层“缓冲”。
一善不理会,宋扬瞧我一眼,二潘自然更不为所动。我心想反正自己已经“有言在先”,也就懒得管了。
果不其然,终于不知谁一下用力过猛,球重重撞向灯管,灯管像荡秋千剧烈地晃动起来,大家都看着,连皮球掉在桌子,然后滚到一边也无人理会。好在灯管足够坚强,波动逐渐减缓,终于没有掉下来。
他们不玩了,我起身把球收回来,重新放下桌下,又踏上一只脚。
前两节是心理学,李老师早来了两分钟,拎着包站在门口,习惯性地瞅瞅大家,然后说:“今天咱们与49班上合堂,麻烦大家纡尊降贵、挪动挪动吧。”
前排的都站起来,弯腰搬凳子,我看着汪纪平、李海雅、王琨她们当先出门去。
我好像是迷瞪了,脑子不在线,也没有多想,慢慢地站起来,刚要搬凳子,忽然见她们又涌进来,正不明白,见一个年轻的戴眼镜的男老师快步挤进来,迈上讲台,说:“咱们不去49班了,他们过来。请前排的同学挤一挤,给49班的同学让出来一些座位……”
这时我才回过神来,马上心里一动,想到自己单独一排——尽管明白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坐过来的希望万分渺茫(也许是我潜意识里把她当成另一个李滟了,期待“昨日重现”),但并非完全的不可能,正如中国足球一直以来的官方说辞“从理论上讲还是有希望的”。
不料宋智红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我外侧。我真是气恼至极,立马就要发作,只是明白到底是在教室里,而且是上课时间。我皱皱眉头,见49班的人一个个挨到门口,有男有女,抱着书,提着凳子,大多直着脖子往里看,慢慢地挪进来,选择前排坐下,也有的在中间坐在过道里。
我真是想不出理由赶他走,但是明白时不我待,那个女孩马上就要进来了,我如坐针毡,几乎要学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强令他离开了。这时大脑忽然闪过一道灵感,于是我轻声对宋智红说自己和49班一个学生说好的,让他她坐在我这里(感谢中文的音同字不同,阿红听不出是男生还是女生)。
宋智红眨巴着眼睛看看我,自然是不无疑惑,好在他总算起身离开了,走到中间和刘伯贤一排。
我松口气,赶紧去瞧门口,见又进来两三个女生,也挺清丽可人,其中一个个头挺高,眼睛很大,气质不错;当然这都不是我的“目标”,我马上目光移到门口。
果然,那个女孩最后进来了——我一眼就认识她来。她的气质与众不同,天生一段风流,神情慵懒,似乎对周围毫不在意,漠不关心,眼睛细长,嘴角似乎总是含着笑意,却让人永远猜不透具体所指。她在门口停留两三秒,等前面的人走开了才轻移莲足,她走路的姿势也和别人不同,美人肩自然地落下,身体与四周都不触碰,虽非杨柳细腰,却似春风微摆。
她走到汪纪平桌前,忽然轻抬眼睛,望一望教室面,瞬间我觉得眼前的世界仿佛消失了,而其实她并没有笑,反而有些严肃。然后她向着南边径直走过去。我心口突突直跳,因为按照这个节奏她很可能会坐过来,我相信她是不同凡俗的,自然不会在意和男生一位……
果然,她没有去窗边那里坐,而是转身向后,在我的忐忑不安和满怀激动中,她走过第一排,左右看了看,没有停留,走过第二排,左右又看了看,仍然没有停留……我几乎听见自己的怦怦心跳,万万没想到一切竟然真的按照自己所设想的进行,我在心里数着一步、两步……只需再有五步,她就可以走到自己桌前——而我早已正襟危坐,虚位以待。
可是就在这时,章丽君忽然欠身起来,大概也惊诧惭愧她的容颜,一张大脸陪着笑往里挨一挨,给她让出一个位,她也报之一笑,放下手里的凳子,款款地坐下来。
我长叹一口气,心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明白自己再无机会了,无奈地摇摇头头,事已如此,徒叹奈何?
我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发现她今天穿一件红色上衣,真是好美好美;只是“美人如花隔云端”。是啊,虽然我和她距离只有短短的三排座位,可是真的是仿佛“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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