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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石门后是开阔明亮的大厅，大厅正中有一方石祭台，定睛看去，她此行来寻的人，就耷拉着脑袋，背倚着祭台坐在地面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胸口还插着他自己的佩剑……

卫戗只觉眼前一黑，趔趄几步，直到倚上墙才稳住身形‐‐这一幕与前世何其相似，只不过前世他胸前插着的是别人的剑而已!

&ldo;不‐‐&rdo;缓过神的卫戗直冲过去：&ldo;哥哥，哥哥，你不要吓我‐‐哥哥，哥哥，我是戗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哥哥，求求你，不要死……&rdo;

&ldo;戗歌‐‐&rdo;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呼唤，他慢慢抬起头，缓缓睁开眼，冲她吃力的一笑，抬起血淋淋的手摸她的脸：&ldo;戗歌，你终于来了!&rdo;随着他开口，又有许多血涌出来，但他全不在意，只是摸她的脸：&ldo;我一直在等你!&rdo;

卫戗跪坐在他身侧，手忙脚乱的替他擦血：&ldo;我来了我来了，你不要说话‐‐嗯……&rdo;她胸口一阵刺痛，跟着也呕出一口血来，茫然的低头看去，就见之前插在裴让胸前的那把剑，此刻已经没入自己心口。

裴让伸手接过她栽倒的身体，在她耳畔轻声道：&ldo;我们发过誓，要同生共死的呀……&rdo;

在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前，看到他翘起了嘴角。

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司马润震怒的声音：&ldo;都是一群废物，养你们何用?&rdo;

&ldo;殿下，时值秋冬交季，天气反复，正常人都易染病，何况是本就体弱多病的小殿下，王妃不管不顾，就这样带他出去……能保住小殿下性命已属万幸!&rdo;

他不耐烦听这些解释：&ldo;来人，把这群饭桶给本王拖下去砍了!&rdo;

&ldo;殿下三思而行呀，您的仁义之名远播万里，岂能因一时之气，做出令自己抱憾的错事!&rdo;间或夹杂着轻缓的脚步声：&ldo;再者说，此时真要追究起来，怕最该受罚的还是&lso;王妃&rso;啊!&rdo;

好熟悉的腔调‐‐卫戗猛睁开眼，就看见卫敏站在对面，正一脸仁慈宽厚的开解着盛怒的司马润。

她们姐妹两个相距不过一步之遥，卫戗看卫敏，那是一清二楚;但卫敏却看不到她!

随着卫敏出声，司马润竟慢慢收敛扭曲的表情，最后好像平静下来，坐回矮榻，沉默了。

卫敏转身一挥袖摆：&ldo;还不赶紧再去给小殿下好好诊诊，都愣在这里是要给殿下添堵么?&rdo;

跪趴在地的一群人连连道：&ldo;多谢卿园夫人!&rdo;然后爬起来倒退着出去了。

等到彻底清净下来，卫敏弯腰附在司马润耳畔，柔声细语道：&ldo;诺儿他外祖母，当年就是病身子，也是不顾妾身父亲劝阻，非要怀孕生子，最后到底丢了自身性命，戗歌已经算是万幸，若不是当初遭遇南公，怕早跟她娘去了，但芽珈病得太厉害，就连南公也是束手无策的，当初戗歌怀着诺儿时，我娘便担心她会生个不好的孩子，是以日夜替她祈福，老天可怜我娘的良苦用心，保佑了诺儿这些年，但老天的福泽总有用完的一天，穷人家的孩子，有发热一晚上就没了的，自然也有热傻热残的，但诺儿生在王府中，最后还变成这样，只能说，戗歌实在不是个有福的，诺儿摊上那么个亲娘还有什么都不懂的姨母，变成这样在所难免，殿下怎能迁怒无辜旁人，葬送这些年累下的仁义之名?&rdo;

变成什么样了?

卫戗抬手便要抓卫敏问个清楚，结果却抓了个空，眼前画面随着她的动作，如一池被划开的静水，瞬间扭曲起来，不多时，隐约传来芽珈的声音：&ldo;诺儿……叫娘……&rdo;

卫戗迎声跑过去，便看见王府那处清冷的院子里，芽珈举着一个手缝的，勉强能认出人形的粗糙娃娃，摆在诺儿眼前，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教他：&ldo;诺儿……喏……戗歌……叫娘……叫娘……娘啊……&rdo;

而她的诺儿，嘴角淌着口水，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不说不动，如一个木雕娃娃，僵硬的倚坐在软榻上。

她走的时候，诺儿明明会抱着她的腿哭求：&ldo;娘，不走，要抱抱!&rdo;后来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卫戗张开双臂，俯身来抱他，结果眼前画面同样被她拨皱。

&ldo;诺儿……诺儿……&rdo;卫戗耳畔又传来芽珈惊慌失措的叫喊。

&ldo;快来人啊，小殿下落水了!&rdo;

一声惊呼，蓦地揪紧卫戗的心，等她眼前复又明亮起来，就见卫敏一手拖着踉踉跄跄的芽珈，一手指着水中沉浮的诺儿，冷声道：&ldo;芽珈，戗歌把诺儿托付给你，你怎么看的，竟把孩子给看进河里去了，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还要让大家叫你王妃，身为卫家人，我都觉得丢脸!&rdo;

芽珈拔高嗓音一声尖叫，接着挣开卫敏的手，毫不迟疑冲向她尤其畏惧的河水：&ldo;诺儿……不要……戗歌……会痛……不要……&rdo;

眼睁睁的看着芽珈跳进河里，卫戗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一口血喷出来，她想上前，却无力移动脚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ldo;不‐‐&rdo;

努力向前探出手去，却只是像先前那样将画面搅乱，又抓了几次，终于抓住一个温热的物体，她蓦地收拢手指，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将它死命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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