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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第1页）

&ldo;那么，你在这场局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rdo;江槿月抬起头，似是随意地问，唇边挂着浅浅笑容。

沈长明半晌未言，凝视着她的时候，笑容温润一如往昔，眼神却幽深不见底：&ldo;槿月那么聪明，不如猜一猜?&rdo;

他果真是不愿让她知晓这些刀光血影的。江槿月乖顺地垂下眉眼，微微摇头：&ldo;我可不敢妄议朝政。我只是想着，好在你没走上歪路，否则可真是难办啊。&rdo;

听出她是有意开玩笑，沈长明便微笑着反问道：&ldo;你这话说的，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他们自作孽不可活，又与我何干?&rdo;

与他何干?旁人或许不清楚，可她却看得极为明白，只消对上一对，便知他究竟在筹谋什么。

起先，沈长明与江乘清暂且结盟，借招魂符与闹鬼之事挑拨他与丞相的关系，后又借赐婚圣旨让他再无后顾之忧，好干脆利落地和丞相翻脸。

江乘清心思深沉，对旁人从无真心可言，难免以己度人。以离间计对付他，恰到好处。

再者说，沈长明手上捏死了他收受贿赂的证据，江乘清若想活命，唯有与他合作。自江家&ldo;闹鬼&rdo;之日起，江乘清便再无选择的余地，这条路他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至于钦天监的天象之说，谁都知道，这就是国师一句话的事。或者说，所谓&ldo;代天授命&rdo;，在凉国，天意不过是皇上的意思罢了。

帝王要你生，哪怕天崩地裂都能说成一切大吉;帝王要你死，一句轻描淡写的&ldo;不祥之兆&rdo;就能叫你生不如死。

更何况，陈家意图谋反，皇后如何置身事外?他日陈家满门抄斩，皇上若能留下皇后性命，让她疯疯癫癫过完一生，都算仁慈之举了。

&ldo;巫蛊案是不能摆到明面上说的，否则难免让百姓哗然，堂堂帝王竟会受人蒙骗。&rdo;江槿月歪了歪头，莞尔道，&ldo;所以你亲自递了两把刀给皇上。一来能保全他帝王的颜面，二来能顺势铲除丞相。&rdo;

丞相屠尽谢家满门、暗害忠良之臣，可见其心思歹毒、手段狠辣。一朝东窗事发，他若不死，如何服众?此事一旦被朝臣知晓，难免叫人寒心，以致人心不稳。

丞相有心祸乱朝政、觊觎江山社稷，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如今事情败露，他又能不死吗?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皇上必欲除之而后快。

如此，对外便不必提及巫蛊案，也可略微打消皇上心中的顾虑。江槿月笑吟吟地望着他的眼眸：&ldo;你曾说过，借刀杀人，屡试不爽。&rdo;

&ldo;如果父皇只想粉饰太平，总是瞻前顾后，我也只能轻轻推他一把了。&rdo;沈长明夸张地长叹一声，转而笑道，&ldo;可我听说，江小姐不敢妄议朝政啊?&rdo;

&ldo;王爷所言甚是，那我也无可辩驳了。您如果要治我的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rdo;江槿月说罢便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的，仿佛在等他宣判。

&ldo;我哪舍得杀你?我只盼你别怪我狠心，毕竟今夜过后，要死的可不止丞相一人。&rdo;他轻轻牵起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一切将要尘埃落定，总算不枉费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可事到如今，他心底并无半分喜悦，除却感慨，更多的竟是怅惘。

江槿月眼眸微垂，答得真诚而平静：&ldo;他们合该受死，你何错之有?善良本该有锋芒的。&rdo;

&ldo;此事牵连甚广，大牢里得添上不少熟悉的面孔了。&rdo;沈长明揽过她的肩膀，摇头轻叹，&ldo;一步错则步步错，贪心不足之人，死后也注定不得安宁。&rdo;

这等奸佞之臣，一朝到了地府，只怕是要下地狱了。江槿月眯起眼眸，大厦倾倒如疾风骤雨，毫不拖泥带水。从前的丞相风光万丈、位极人臣，不过短短数月，就到了这般境地。

一步错，步步错。

江槿月忽地想起在临城时，沈长明与谢大人说的那番话‐‐

&ldo;只要我们推他一把，他自然明白该往哪里走。&rdo;

时隔多日，终是醍醐灌顶。她忍不住抬起头，目光灼灼：&ldo;难怪我们从临城回来后，你要急着入宫……&rdo;

如此，丞相便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若再不有所行动，可就要来不及了。

&ldo;是啊，你不是也以为，我定会将临城之事告知父皇么?丞相当然也这么想。我原不过想试探一番，看看他的实力。谁知他这就按捺不住了?&rdo;沈长明眉梢微挑，不由嗤笑道，&ldo;有你在，他若要凭鬼魂作乱，几乎毫无胜算可言。&rdo;

江槿月犹记得，云姨娘说她有能撼动三界的力量。此话在她听来如同鬼扯，但丞相明显对此坚信不疑。

虽说丞相早有反心，可凭他那些死士，都不够给禁卫军塞牙缝的。他若要谋反，唯有伙同乌合之众打个出其不意，找准时机举兵逼宫。那么，眼下就并非谋反的最佳时机，只能寄希望于鬼怪。

好死不死，江槿月有缚梦和九幽令，背后还有地府。他若要凭鬼怪作乱，最好是能寻求与她戮力合作，否则就必须先行除掉她，再徐徐图之。

&ldo;哦，我总算明白了，原来那场宴席是冲着我来的。&rdo;江槿月不由啼笑皆非。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成了一个大奸臣眼中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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