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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是谁（第1页）

这场梦好长好长...像现实般真实，又似梦境般虚幻。

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制一样，这个世界的记忆又重新出现在了慕白的脑海中，两个世界的记忆混乱的交织在一起，纷繁扰乱。慕白像是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梦中，关于那个男孩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重现眼前。

记忆碎片一

【高三下学期，校门口那段上坡路尽头的小巷口，慕白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看着苏航与一群不三不四小混混模样的人站在巷口吐着烟圈。

“苏航，老班让我来找你，劝你回学校，你自己好好想想，现在的样子是你妈妈想看到的吗？”

苏航的父亲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家里常年只有苏航和母亲一起生活。那年，苏航家里遭遇火灾，火龙蔓延，浓烟四起，在消防员救出苏航后，火势进一步加大，无法再进行救援工作，苏航母亲被困在烈火之中，不幸遇难。

而苏航也在火灾中被烧伤，胸口和背部留下了永久的疤痕。对于劫后余生的苏航来说，灾后的心理创伤更是侵略性的，不可磨灭的。

母亲离去带来的无助与悲哀、火灾带来的强烈的恐惧感让苏航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整夜整夜的噩梦、不可控的一遍又一遍对火灾场景的回忆、让苏航变得极度敏感、也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在最需要家人抚平伤痛的时候，父亲在母亲去世后短短的一个月内，就与另一个女人再婚，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苏航对父亲没有多大的感情，加上父亲本就不怎么关心苏航与母亲，苏航母亲去世后，父亲给苏航在学校附近长期租了一间房子，除了每个月固定日期给苏航打一笔生活费，就没有多余的来往了。

一夜之间，苏航失去了母亲，认清了父亲。

在出租屋的每个日日夜夜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只有苏航自己知道。

慕白说这话时，苏航低头看了看慕白，夹着香烟的手指送到嘴边，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你说，沼泽里的人要怎么爬出来？”

烟雾模糊了两人的视线，苏航头也不回走进了小巷。】

记忆碎片二

【天空灰蒙蒙的，稀稀落落下着小雨。

遭受过火灾的居民楼旁，苏航拿着一把水果刀发了疯似的四处挥舞。面前站着一群小混混。

带头的是吴强，是c市城南区出了名的混混头。与汽车维修店的勇哥是死对头。

勇哥，大名叫张勇，络腮胡，不高而且有些发福，左腿有些跛。在城北开了一家汽车维修店，就在苏航租的出租屋的附近。为人仗义，财大气粗，手底下聚集了一群附近的无业游民，大家都叫他勇哥，因为同情苏航的遭遇，对他很是照顾。

“哟，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勇子的狗腿子嘛。”吴强死死盯着苏航，愤怒从眼底快要溢了出来。

“想家啦？回来看看是吧？”吴强抽搐着半张脸，戏谑的对苏航叫喊道。

苏航默不作声，只是手上的刀不住地朝面前的一群人挥舞。PTSD留下的创伤让苏航现在头痛欲裂，心脏像被撕开了一样。背后是被火烧过留下的残骸，面前是一群想要看他笑话的小混混。

这种感觉像是身处泥沼，慢慢往下渗，淤泥要盖过鼻孔，遮住眼睛，窒息，无助，恐惧...包裹了苏航。

苏航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苦。

一刀、两刀...

暗红的血顺着手臂滑落，滴落在旁边的小水坑里，水花四起，混杂着红色的血迹，溅在苏航那双白色帆布鞋上。

看着苏航发了疯似的在手臂上割下一刀一刀。

吴强一群人面面相觑，互相使眼色，怕真弄出人命来，于是一群人赶紧离开了这里。

都说身上疼了心就不会疼了，苏航似乎很享受鲜血不断往外汨汨流淌的感觉，好像心里的负担轻了好多，没有那么痛了。

雨还在下，苏航踮着脚走到了对面的车棚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胳膊上的血还在止不住的流，苏航似乎感觉不到疼，盯着帆布鞋上溅上的血迹，突然开始用袖口发了疯似的抹擦，可是没有一点改变...

那双鞋，是妈妈出事前一晚买给苏航的，苏航一直穿着。

车棚外，一把黄灿灿的雨伞出现在苏航面前。是慕白。

这条路，是慕白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

面前的苏航，浑身湿透，胳膊上的血晕染了一大片的衣袖，却不顾疼痛擦着鞋子上的血迹。无助、几近癫狂的样子让人心疼。

慕白放下书包，蹲在长椅面前，拿出了一根粉色的记号笔，手轻轻搭在苏航不断抖动的手背上，苏航动作慢慢停下了。

雨淅沥沥地滴落在车棚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苏航安安静静的，眼神呆滞，盯着慕白。慕白用那根粉色记号笔在鞋子上一笔一划地画着。

那一刻，笨拙的粉色爱心盖住了暗红的血迹，似乎也填上了苏航缺了一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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