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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哥你不要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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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好去处后，瞌睡虫爬进平常等人的鼻子里，平常张开厚实的大嘴，打了一个大大哈欠，到头睡着了。

平心、平波、平安陆续陆续睡着了，惟有平凡睡不着，伸出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立体的珍珠绣桃形香囊，香囊上面串着一根丝线编的绳结，可以直接挂着脖子上面，下面缀着五彩丝线的流苏，白绫香囊的正反两面彩绣着精致的图案，正面绣的是大雁、江水、白云，背面绣着‘都云远’三个清秀小字。

平凡摸着那只精神抖擞、展翅高飞的黑色大雁，就像是摸着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唯恐弄坏绝世珍宝。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大雁那双温和、明亮、慈和、有神的眼睛看，看着看着，眼睛湿润了。大雁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六年前的大哥，当时，他的大哥就是这么看他的。

“大哥，大哥你不要走。”十二岁的小平凡跌跌撞撞的追上即将要发配到千里之外的大哥都云远，抱住他的腿大哭：“大哥，我不让你走。”

二十二岁的都云远一身囚服，双手铐着重枷，蓬头散发，形容憔悴。消瘦的方长脸颊上突突的露出一双关切眼睛：“财宝，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财宝是步平凡以前的名字，实际上他有许多的名字，跟不同的人叫不同的名字，唯独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叫什么。

他是一个孤儿，自小被人拐骗，十岁之前跟着一个姓赵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的真实姓名叫赵青虎，步平凡一直喊他赵老爹，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赵青虎也从来没有和平凡说过。这个赵老爹有点变态，喜欢把平凡打扮成女孩，让他学习女孩的各种动作，女孩会的他都要会，也包括吹拉弹唱，跳舞、唱曲，学不会，或是唱不好就是一顿毒打。可以说跟着赵老爹他几乎没穿过男装，平凡扮女人的底子就是在赵老爹时期打下来的，也辛亏赵老爹的变态似的魔鬼训练，才让平凡扮女人扮得心应手。

忽然又一天，赵老爹吃醉了酒，不知那根劲不对，竟然要阉割了他，吓得步平凡拼命逃窜，死命才护住命根子，趁着他醉酒，逃走了。

他前脚逃离狼窟，后脚又进了老虎窝，被人贩子抓住，送到铜矿山、煤炭山挖煤。他小小年纪，累昏在煤洞了。等到醒来的时候，躺在干净明亮的床上，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都云远那张俊朗的脸。

大哥沉默寡言、整日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可是对他却出奇的好，无论他怎么闹腾、怎么闯祸，他都不会怪他，反而给他买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唯独一点，让小平凡不满意，大哥功夫似乎很好，天天逼着他练武，实际上，大哥的功夫确实很好，因为他是开封府神捕铁一刀的徒弟，救小平凡也是偶然破获了擅自开挖私煤的的案子。

小平凡爱玩，爱闹腾，不喜欢练武，练武不专心，想法设法的赖，被大哥发现了，他也不怕，撒撒娇，喊几句大哥就行了，大哥即使生气，也不会真的打他。

跟大哥生活的那三四年是小平凡一生中过的最安稳，最快乐的时光。可惜幸福的时光太短暂。小平凡淘气非常，大哥送他上学堂，他逃学出去玩，遇上街头一霸欺负人，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打抱不平，结果又不是泼皮街霸的对手，被人家打个半死。幸好，神捕铁一刀和大哥巡街经过救了他，泼皮不服向大哥挑衅，功夫没练到家，被大哥三拳头两脚误打死了。

泼皮家人把大哥和铁一刀告上开封府衙，大哥为了不连累师傅和小财宝，一力承担下了所有责任。杀人本该偿命，开封府尹念在他破过重大案件，有功于衙门，从轻发落，把他打了五十大板，流放大名府（今河北保定）。

平凡每每想到和大哥分别的情景，就愧疚、悔恨不已，大哥本来有美好、光明的前程，却因为他毁了。

平凡的泪滴在大雁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上，雁眼湿润了。他想起分别的那天，大哥的眼睛也湿润了。

“大哥，你还会回来吗？”赵财宝跪抱着都云远的大腿，泪湿双颊。

“会，我会回来的。”都云远的声音哽咽。

“我不信，大哥你骗我，你不会回来了。我不让你走。”赵财宝抱住他的腿，死死的不肯松手，哭哭啼啼地说：“大哥，你带我一起走吧，我要跟着你。”

押解的差役的看不下了，催促道：“时间到了，该上路了。铁捕头，你把这孩子拉走吧！”

铁一刀叹了一口气，不舍的看了都云远一眼，把一袋银子塞到都云远的囚衣里，叹气：“师傅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都云远愣愣的看着面带不忍的师傅，困倦、沮丧、无光的眼睛一下子充满了泪光，他默默无言的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若有所指的看了看小财宝。

“我知道，你安心走吧！”铁一刀别过脸，硬拉跪在地上抱住他腿不松手的孩子。

“我要跟大哥走，我要跟大哥走……。”小财宝挣扎着大声哭喊，那双枯瘦如柴的手就像凝固的铜液一样硬邦邦，铁一刀怎么也掰不开。

“财宝，大哥答应你，只有刑期一满，我立刻回来找你。”都云远看着对他泪水鼻涕一起流淌的孩子，心里一阵难过，他忍着兄弟分别的悲痛，强颜欢笑着说。

他的口头约定没有打动财宝，小财宝的热泪滴滴滚落在他的手背上，惹得一向冷口冷面，冰封许久都云远心里猛然一阵悸动。

他只不过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救了他，和他不冷不淡的生活了三四年而已，小财宝怎么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

都云远一向孤寂、冷漠的心被小财宝融化了，他强忍悲痛笑了笑，摸了摸小财宝的脑袋，然后，从脖颈上取出一个绣着大雁的鼓囊囊的立体双面绣囊，戴在小财宝的脖子上，笑着说：“这是大哥最珍爱的东西，我看得比生命都重，今天我把它送给你，三年后，我找你来取。”

小财宝捂住绣囊，泪光闪闪的点了点头，郑重地说：“人在绣囊在，就是我死了，绣囊也在。”

都云远笑了，笑的好凄惨、好悲瑟，正如他目前的处境，落寞、黯然。

都云远在差役的押解下，渐行渐远。

小财宝声嘶力竭的呼喊：“大哥，大哥……”那声情真意切的的‘大哥’也随着都云远的远去消散了。

只剩一个缥缈、虚无的憔悴、落寞、孤寂的影子深深印在步平凡的心里，时不时的在步平凡的心里翻涌、滚动。

“大哥，你好吗？你在哪里呀！”步平凡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在，他的泪簌簌而落，打湿了雁眼、雁身……

那一夜他无眠，望着残垣断壁上升起的月亮，对着大雁，呆呆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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