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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我搭起欣儿的双手，道：&ldo;姐姐的嘴像是抹了蜜似的，是不是有好事？&rdo;

我见欣儿笑意盈盈，面带春风一般，便知道她一定有喜事，如今临近选秀，欣儿正该苦恼，若是有喜事，我想大概与平亲王常宁有关。

欣儿瞬间便绯红的脸颊就暴露了心事，她用手绢半掩着眉目，无声地轻笑，半晌后凑到我耳畔道：&ldo;常宁昨日叫他的随侍宁宇来给我送信，说选秀当日会亲自求皇上赐婚。&rdo;

我听后喜不自禁，笑道：&ldo;当真！我真的要恭喜姐姐了！没想到姐姐第一次为男子动心，便可以结此良缘。&rdo;

欣儿微笑，牵起我的双手，挥一挥手绢，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萦绕在我鼻前，&ldo;同喜妹妹，我也愿你能嫁得良人……&rdo;

她话至此处，微微一顿，而后讪讪地笑道：&ldo;妹妹，纳兰芷珠对我哥哥他情深意重，一心只想着落选后能嫁给哥哥……只是，她哪里知道，她将来会是我纳兰家在宫中的后盾，此次选秀必定会被选中无疑了，家里人无人敢向她提起，只怕她会禁受不住……哥哥也不知道，我们也怕哥哥会阻碍她入宫。&rdo;

我心中一痛，对那女孩儿的遭遇泛起阵阵恻隐之意，&ldo;她是纳兰家权力争斗的牺牲品，从此便再没有可能与涟笙厮守在一起……&rdo;

欣儿听我此话后不禁讶异，惊问道：&ldo;妹妹，你怎么会说哥哥与芷珠厮守？难道，你已经对哥哥死心……&rdo;

我黯然垂首，&ldo;如果我这次可以落选，我会仔细思虑清楚，我心里的人到底是谁。&rdo;

此时，陈嬷嬷引了宫里的李嬷嬷来，我们四人走到府里的静处，曲廊掩映之下，李嬷嬷带着我们二人学着如何在宫中走路，学着如何回答皇上、太后的话……

阿玛也来到后院里看望，李嬷嬷给阿玛行礼，客气地恭维着阿玛：&ldo;完颜大人好福气！千金生得如此标致，皇上太后见了必然喜欢，准得封个常在、贵人呢！&rdo;

我们所有人闻言都不禁沉默无语，阿玛却只能婉转地接下李嬷嬷的话柄：&ldo;借李嬷嬷吉言，只是小女自幼娇生惯养，没有规矩惯了，我只想着，还是让她落选的好，免得惹皇上太后烦心。&rdo;

李嬷嬷&ldo;哎呦&rdo;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着在一旁亭亭而立的我，笑道：&ldo;大人好生客气！格格不光相貌出众，更是通情达理的人儿！怎么会惹皇上烦心呢？&rdo;

欣儿见李嬷嬷不明阿玛话中之意，赶忙去打断道：&ldo;嬷嬷，您别急着夸我妹妹了，咱们三人不如模拟一下殿选的情景？&rdo;

李嬷嬷回望着欣儿，笑答：&ldo;纳兰格格好建议，那老奴便斗胆模仿一下万岁爷和太后了？&rdo;

李嬷嬷坐在廊上，我与欣儿在廊下行蹲礼问安，李嬷嬷开口问道：&ldo;可曾读过书没有？&rdo;

欣儿规规矩矩着脆声答道：&ldo;民女只读过《女诫》。&rdo;

李嬷嬷而后示意我答话，我如实着道：&ldo;民女最爱读《诗经》，也读过一些《论语》。&rdo;李嬷嬷听我如此答话，赶忙打断我，道：&ldo;完颜格格，奴婢建议您啊，向纳兰格格学，就说自己只读过女诫，或是没读过什么书，女子无才便是德啊！&rdo;

&ldo;是，我记下了。&rdo;我口上虽应着，心里却有了主意，那日殿选，我偏要说自己读过《论语》、《诗经》，如此便会减少皇帝太后对我的好感。

五日后，康熙九年八月三十，那是个有微风，却晴朗无云的日子。陈嬷嬷与纯风为我梳洗打扮，纯风心灵手巧地在我脑后梳好了燕尾，在旗头上点缀上银蝶头饰六支，东珠共两颗，两侧更是用亮白色明玉步摇衬托。

陈嬷嬷为我换好新做好的锻绣织锦宫装，上配银白色的坎肩儿。

我站在镜前打量自己，哪里像是奔着落选而去的，整个儿瞧去，分明是盼着皇上留下自己的模样。不容分说，我径自撤去头上两支步摇，陈嬷嬷惊慌地拦下我道：&ldo;格格不要如此，这是大人吩咐的，让格格打扮精细些，不能丢了完颜家的体面。&rdo;

难道我天生便是为了完颜家的体面而活？我能明白阿玛在朝上的不易，却还是不禁为自己的命运唏嘘，纯风默默地拾起桌上两支步摇，重新插回到我的旗头之上。又为我略施粉黛，才扶着我的手，步步走出暖阁去。

我望了望晴好无比的天空，心中十分平静，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当我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只能选择顺其自然。或者是，我心中早已坚信，君默可以帮我度过此难……

阿玛身体渐渐大好起来，随着常安兄弟出来送我，额娘更是百般不舍，眼底含着泪，亦步亦趋地送我出府。

府门口停着辆挂红灯笼的马车，车夫我从未见过，我听阿玛说，来接秀女的车夫都是宫里亲自挑的，他们需要护秀女们安全。

带着几分不舍，也带着几分的平静，我登上了马车，回首与阿玛额娘告别，纯风也将送我进宫去。我坐在车中，车夫便驾起了马。

我心里也不禁泛起一阵阵悸动，&ldo;我还从未见过皇帝的模样，我还记得他曾派平亲王与裕亲王去救子静，说到底，也是我的恩人。&rdo;

回想他那盈盈于耳的声音，相貌定不会差，一定是位翩翩公子，和君默一样！

二入紫禁城，心境已变了许多，回想起我一入紫禁城时，带着很多的不安与猜疑，带着对涟笙的不满与对父母亲的思念，入宫以后更是处处逢敌。

如今，我只愿此次入宫能平安无事，遇见我心心念念的故人君默……

☆、只觉今是而昨非（一）

一路上，我端坐在马车中一动不动，听着马车外的铃声阵阵地响着。我木讷地一言不发，手中紧紧攥着的手绢也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我缓缓摊开手心，望着手心里的手绢出神，手绢上用金线绣着的&ldo;完颜霏&rdo;三个字滚烫地烙在我心间，

我心中一阵阵不适，&ldo;如果我不是完颜家的女儿，或许我也不用入宫冒这么大的风险，生在这个家里，到底是福是祸！&rdo;

当我再想起这个手绢儿是与我赠与涟笙的那个一起绣制的时候，自己更是压抑到难以呼吸，&ldo;如若这次被留下，那我当初的愿望，就只能水中月镜中花。&rdo;

半柱□□夫，马车缓缓悠悠地停下，车夫打起马车的门帘，满面笑意，&ldo;姑娘，到了！该下来了！&rdo;

我恍惚地收回心绪，再看窗外，只剩下一抹火红，再抬眼望去，重叠连绵的琉璃金瓦紧接着映入眼帘。纯风扶起我的手，&ldo;格格，到了，该下去了。&rdo;

我踏着马车外的木凳走下车去，放眼望去，紫禁城午门内的长街上已经团团簇簇地站了许多身姿妖娆，服饰华丽，出落大方的贵族女孩儿。

在众多花枝招展的秀女当中，我一眼便可以认出纳兰欣儿，她只穿了件白边儿淡蓝色的旗装，发髻上空空荡荡，只缀着一支嵌着淡绿色翡翠的木簪，再无其他的装饰，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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