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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见对面走来气宇轩昂一位中年人，那兰就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川剧变脸，她笑容恬淡，面对司空竹。

近看司空竹，比电视上显得更有神采，头发乌黑，据说从没有染过，眼角前额几乎看不见一道皱纹，不知是天然少相还是美容师或肉毒素的神功。他一身黑色西装，领结，雪白衬衫。他迈虎步，远远就伸出手。

那兰还在莫名其妙中，就被司空竹握紧了手：&ldo;这位是……&rdo;

&ldo;那兰。&rdo;秦淮说，&ldo;我的写作助理。&rdo;

司空竹笑容可掬：&ldo;欢迎。幸会。&rdo;那兰在犹豫是不是要替妈妈要份签名。司空竹又紧握住秦淮的手：&ldo;真担心你不来了呢。&rdo;

&ldo;为什么？&rdo;

&ldo;我以为小报的长舌陷你于囹圄。&rdo;司空竹又看一眼那兰，话里似乎多层意味。

&ldo;正好让我锻炼一下越狱的能力。&rdo;秦淮笑笑，&ldo;拿出先生您精心收藏的宝贝来拍卖义捐，让我不敬佩也不行了。&rdo;

司空竹对着那兰说：&ldo;那小姐可能不知道，秦淮常说我的收藏之癖，有走火入魔之嫌。&rdo;他又转向秦淮：&ldo;所以，今天也是自己给自己清凉败火一下，又能造福他人，可谓一举两得。&rdo;

秦淮又和司空竹闲聊数语，问：&ldo;嫂夫人呢？&rdo;

司空竹说：&ldo;她在最后视察作品的陈列，和拍卖师一起复习拍卖章程和时间安排，你知道，在面面俱到这方面，她强我百倍。&rdo;

那兰不由好奇，想看看这位司空夫人的模样。终于司空竹转身去招呼一位市府要员，那兰向拍卖台前望去，一时认不出哪位像是司空夫人，反倒没头没脑地撞上了两道冰冷目光。

一时间，那兰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宁雨欣的墨色目光盯得多了，糙木皆兵起来。再看一眼，更迷惑。那两道目光的主人，明眸深黑，嵌在无瑕脸上，细瓷般肌肤，修长颈项，高高的发髻，雪白色长裙，让人立刻想到不华而贵的天鹅，同时让所有自命不凡的美女感觉像丑小鸭。她像是直接从名家的画布上走出来‐‐事实上，她真的是从画布上走下来，那兰可以肯定，她就是请柬上司空竹《舞者》的原型。

刚才一定看错了，那兰此刻看到的目光，恬淡，友善，如果真的和&ldo;冰冷&rdo;相关，那也是与生俱来的一点矜持。

莫非这就是司空夫人？老夫少妻，以司空竹的&ldo;底气&rdo;，不足为奇。那兰想请教&ldo;阅女无数&rdo;的秦淮，古典美女是什么来历。但秦淮已经消失了。

她忽然觉得，身边虽然有一张张真切的脸，一件件真切的衣裙，自己却像是困在一片大雾之中，甚至，有点像个走失了的孩子，一种对陌生的恐慌，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刘姥姥可圆通了，一进大观园就成了荣宁二府的私家笑星‐‐她觉得自己更像刘姥姥的孙子板儿进大观园，不知所措。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躲起来，避免众多陌生的脸。

那兰到现在还是没有明白秦淮带自己来的目的，难道仅仅是让布衣女&ldo;见世面&rdo;的休克疗法？她保持着微笑，穿行于西装礼裙之间，穿出宴会厅，到了厅后的花园，长舒口气，感觉像是最后一次冲杀下长坂坡的赵子龙。

花园别致而不矫揉，小桥流水修篁之间，绕着湖面飘来的夏晚风。那兰对着自己微笑，这就是我今晚的根据地了吧。

打断惬意感觉的，是两道目光，熟悉不过的目光。毒的，阴暗的目光，像是从竹丛间盘旋而出的一条蛇，无声地攻击。

她知道自己一定看错了，这是个壁垒森森的&ldo;重要场合&rdo;，宁雨欣不可能在被邀之列吧……可是，请柬不是我发的，我又怎么知道？

她没看错，她看见一个高挑的黑影，在不远处的一棵花树下，稍纵即逝。

那兰追了上去，黑影绕着花园的九曲小径疾走，似乎在逃避，又似乎在引领。她执意要追上宁雨欣，质问她的目光。

&ldo;你迷路了吗？&rdo;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那兰惊得险些出声。

她回头，看见一袭白裙。那位洁白的&ldo;舞者&rdo;，刚才在拍卖台前见到的那位古典美女。此刻浴着溶溶月光，舞者更如仙人。那兰说：&ldo;没有，只是出来透透气。&rdo;她半转身瞟了一眼，宁雨欣的黑影已经淡入黑暗。

&ldo;看来，我不是唯一觉得里面憋闷的人。&rdo;女孩微笑，竟让那兰心跳，竟让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女孩倒没有让冷场继续，淡淡说：&ldo;秦淮一定很喜欢你。&rdo;

那兰真希望冷场继续：&ldo;说什么呢？！&rdo;

&ldo;你不要误会，只是个客观的评价。宁雨欣在秦淮身边那么久，他也从来没带她到这样的场合来过。&rdo;女孩一副实事求是的样子。

&ldo;宁雨欣……你也认识宁雨欣？&rdo;听到这个名字，那兰竟忘了为自己申辩。

&ldo;好像一大半江京市民都认识宁雨欣了呀。&rdo;女孩笑笑，显然是在说最近小报上的花边新闻。

那兰再次转身看一眼，好像宁雨欣还会在黑暗里等着她。&ldo;说来巧，我刚才看见她了，就在这儿。&rdo;

女孩蹙眉，摇头说：&ldo;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受到邀请？即便来了，又怎么会进得来？&rdo;

&ldo;你怎么知道她没……&rdo;那兰问出口，立刻觉得后悔。

&ldo;我当然知道，&rdo;女孩说。&ldo;因为请柬名单是我列的。&rdo;

&ldo;原来你是司空竹的……&rdo;

&ldo;司空竹是我爸爸。我叫司空晴。&rdo;

明白了一些，不明白的更多。大厅里的酒会，周旋于达人显贵之间，是她真正的舞台，但她为什么要出来和我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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