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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第二天我们再去到镇上时候,街道又恢复了安静,昨天那些卖水人,是一个都没有看到了,我想古志鹏大概是做了些什么事。等到了水井附近时候,也觉得今天人好像比往常少了一些,我抬头看水井上方山坡,那里长着一颗高大泡桐,树叶已经掉光了,高高树枝上吊着一个男人。
近都没有风,万物好像都是静止,那个男人被吊上面,一动不动,他已经死了。淡淡日光下,他就那么静静地被吊那里,没有人觉得害怕,有点只是一些无可奈何哀伤。
我们镇很小,要查出点事情并不困难,像填井这种大规模活动,知道人肯定是不少,古志鹏他们真正把武器拿出来时候,这些人哪里会不怕?把头目揪出来,打死了挂树上示众,也许有些暴力,但是绝对很有效。
这种没有法律制约年代里,武力代表一切,这些军人终于也参与了杀戮。我并不知道这是好开始,还是灾难序章。现我能做,就是陪着他们一起挣扎下去,希望到后,活下来,并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清理工作还继续,接下来几天,街上有陆续有人出来卖水了,但是买水人并不多,填井仇恨,让大多数人拒绝买水。可是也有熬不下去,他们还是选择了妥协。
有人步行去海边取水,希望可以通过蒸馏取得一定量饮用水,可是却路上受到了攻击,好几个人都没能回来。
期间,镇上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一个买水人和卖水人引发。买水人拿了粮食换来一瓶水,打开来却发现一股腥味,就觉得肯定是这些人里面兑了尿。当时两方人就动起手来了,卖水人好像有组织一样,张开嘴叫几声,就聚过来一大群人,山里人也不示弱,本来近大家都是集体活动,一般都是很多村民一起出门。
后来不知道怎么,参与人越来越多,只要路过,都要加进去,镇上人帮卖水,山上人帮买水。听说后打死了几个人,当时部队大院里值班士兵听到风声之后赶出来,朝着天空开了几枪,这些人才终于散了。
我们村也有几个人参加了斗殴,有两个受了轻伤,当天晚上他们就被村里陶三爷等几个老人狠狠地敲打了一顿,他们垂着脑袋听训,说起当时他们怎么会一时脑热就加入打架行列,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像样理由。
需要什么理由呢,这么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熬下来,很多人早就被磨疯了,天气变得越来越恶劣,日子越来越难过,而希望却一直没能看到。很多人都需要一场发泄,没有什么理由可言。
我每天都去跟他们一起清理水井,葛明也每次都跟着,越到下面,就越难清理,清理到后一块石头时候,它和冰面冻了一起,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搬动它。
终大家放弃了将它搬上来想法,而是直接丢烧热大石头下去把冰层融掉,然后那块石头,就这么被留了井底。就当是一个记号,让他记着我们镇上,曾经有一群人,为了食物不畏生死地用石头填了井,又有一群人不辞辛劳地将所有石头弄了出来。
终于又可以取到水了,很多人欢呼雀跃,但是多人,已经走到了无路可走境地。镇上情况很差,精神崩溃人越来越多,每天晚上都有人被冻死,不断有人饿死,活着人,也都要熬不住了,不仅是身体上煎熬,还有精神上煎熬。
终于有一天,有一群人暖和中午,聚到中心小学篮球场上,搭了一个高高木架,人们一个一个地坐上面,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女人,他们麻木地点燃火堆,让自己葬身火海之中。
大家开始时候只见他们搭建木架,却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等看出来时候,这些人已经要完工了。
“等等我,你们等等我,我家里有木柴,我现回去拿,你们等我十分钟,我跟你们一起走。”一个四十多岁妇女神经质地哀求着那一群人,他们朝那个妇女点点头,然后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那个女人后来背着一堆木柴过来了,那些人见有这么多木柴,都很高兴。我看了看,都是一些门窗柜子拆开木条,镇上人拆这些东西烤火已经没什么奇怪了。
没有人出来劝阻他们,有些人,甚至要辛苦地压抑,才能忍住不跟这些人一起走冲动。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还是忍不住地表现出一脸羡慕。
我们能说些什么呢?能为养活这么多人吗?能让他们以后都过着安稳日子吗?况且,他们需要远远不止这些。
悲哀是,这个简易木架并没能将所有人都烧成灰烬,大火要熄灭时候,还有很多尸体都保持着人形。当时很多人围那里观望,古志鹏他们也赶到了,这些人及时地加了一把火,也算是一种成全,成全这些没有了生存希望人们,免于沦落为别人食物命运。
我静静地看着火堆,这要怎么样绝望,才能做到如此平静地活活烧死自己?我不能理解他们苦难,也不能理解他们心情,只有站火堆边上,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被火舌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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