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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她沉默地起身，穿上外套，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等来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已经熄灭了。

彭然、徐戚烨以及罗医生他们，全部都聚集在手术室外，罗医生的眼睛血红血红的，而彭然的眼角还挂着未褪去的眼泪。

&ldo;病人家属的电话没有接通，根据病人生前的口述，这里应该只有你能够代表病人家属，&rdo;主刀医生拉下口罩，看着祝静，&ldo;病人冯毅由于突然发生严重颅内大出血，抢救无效，在今天凌晨3时25分停止了呼吸。&rdo;

整个走廊里连风声都静止了。

听到这句话，彭然原本静止的眼泪再次悄声无息地落了下来，徐戚烨站在她身边，伸出手，将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罗医生背过身去，很快，传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ldo;尽人事，听天命。&rdo;

片刻静默后，祝静的声音平静得吓人，&ldo;谢谢你，方医生。&rdo;

方医生叹了口气，朝他们点点头，疲惫地离开了。

&ldo;你们都回去吧。&rdo;

她此时转过身，看向其他人，&ldo;彭然、徐戚烨，你们都回宿舍去，罗医生，你快回家，你女儿还小，晚上如果醒来看到你不在会害怕的。&rdo;

&ldo;冯校长的户口不在这里，明天我会去派出所了解后续事宜的处理。&rdo;

她自始自终，都冷静地说着话，目光清明而澄澈，&ldo;现在是凌晨，干不了任何的事，聚在这里也没有用。&rdo;

她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

说完这些，她转过身，慢慢地朝医院外走去。

……

今晚的夜空里看不见星辰。

祝静坐在医院外的石阶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过了一会，列侬来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ldo;冯校长以前是一位非常有才学的大学教授，他的太太去世后，他就一个人来到这里，建立了岭站中学，一呆就是二十年，义务教育山区的孩子，陪伴他们成长，如同他们的家人一样照顾他们。&rdo;

她看着夜空，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慢，&ldo;而他的子女都在国外生活，很少来关心他，在我和他相识的这些年里，也从来没有来看望过他，我知道他想念他们，但是他从来不说，每一天都将自己的全部心血投入到这所中学的每个孩子身上。&rdo;

&ldo;在这七年间，我无数次的情绪波动，崩溃，痛苦，绝望……但是只要来到这里，来到他和孩子们的身边，我都会觉得哪怕我被所有人抛弃，都会有这个地方是我的归宿。&rdo;

&ldo;他不是我的家人，却甚过我的家人。&rdo;

这个世界上有不少人，一直都活得自私而心安理得，从不知感恩与回报。

但是这个世界上依然有不少人，自始至终不求任何的回报，愿意用自己一生的热忱，而换得他人的快乐与幸福。

&ldo;祝静。&rdo;此时，列侬在一旁低声开口。

他伸出手，将她的肩膀朝自己的方向侧了过来。

她的脸庞上依然没有眼泪。

&ldo;我到现在都还不觉得他已经离开我了，&rdo;她的眼睛空空洞洞的，&ldo;就在昨天，我去病房里看他的时候，他还告诉我他想要一个照相机，让我去买来给他，他说，他之后如果能够下病床，他想要拍些照片，让我贴在小黑板上给孩子们看。&rdo;

&ldo;他给了那么多人希望和力量，为什么他自己却先要放弃呢？&rdo;

她的手掌渐渐握紧，&ldo;为什么他不再跟死神多抗争一会呢？为什么他要先认输呢？为什么呢……&rdo;

&ldo;他明明知道我不想他那么早离开我的，我多希望我今后能不再让他担心了，我多希望他能亲眼看到我获得幸福的那一天。&rdo;

&ldo;他对我比对他自己儿女都要好啊……&rdo;

&ldo;列侬，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他这样，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保护我，接纳我，宽容我了。&rdo;

&ldo;再也不会有了。&rdo;

列侬看着她的脸庞，他的瞳孔轻轻地颤抖了两下。

在这一刻，在这个安静到窒息的深夜，他终于像是彻底地放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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