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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格雷诺耶的反应宛若找到水源的沙漠旅者。

他贪婪地嗅着安琪的味道，由汗水和泥土沾湿的鼻尖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污浊的痕迹。疯狂的姿态使得安琪觉得比起人，他更像是一只狼犬或者鲨鱼。寻觅到猎物的味道便再也不肯放手，格雷诺耶的鼻尖顺着安琪的小臂一寸一寸的下挪，直到触及到她的手腕。

拙劣的、人工的香水味道猛然填满了他的肺部。

不，不对，不对！

早在第一时间寻觅到安琪时，格雷诺耶就闻到了这个味道。&ldo;爱神与赛琪&rdo;，那些从香水铺子离开的人都是这么称呼它。尾随在她的身后时，她本身的香味足以让格雷诺耶忽略&ldo;爱神与赛琪&rdo;，但是现在，这味道扑面而来，立刻将格雷诺耶从沉醉中唤回现实。

&ldo;这不好，小姐！&rdo;

他抬起头来，果断地说道。

轮到安琪不知所措了。

她看着他单纯又着急的目光，动了动嘴：[您说什么？]

&ldo;爱神与赛琪，你用在身上的香水。&rdo;他激动地开口，温润清朗的声线和满身泥泞全然不符，&ldo;这香水不好，小姐！太多的迷迭香和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而且……&rdo;

而且掺杂在她的气味中是如此的刺鼻难忍。假设格雷诺耶懂得绘画，或者雕塑的话，他会说这香水就如同泼在古画上的墨水，或者刺入雕塑的钉子一样，破坏了完美无瑕的画面与整体，着实让人难以忍受。

但格雷诺耶不懂高雅的艺术，他无法诉说出这款香水是多么的不适合安琪，只能紧紧地抓着安琪的手腕，反复的重复着&ldo;不好&rdo;。

要换做其他姑娘，或许就被他的唐突彻底吓跑了。而安琪则是在他的激动中寻觅到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讯息。

她慢慢地说：[你不要着急。]

说着，她全然不顾肮脏，反握住格雷诺耶的手。

安琪向前迈了几步，香味迅速地笼罩住了格雷诺耶。

[您究竟是谁，先生？]

格雷诺耶哽住般半晌无言，而后回答：&ldo;让-巴蒂斯特&iddot;格雷诺耶。&rdo;

[格雷诺耶先生，我叫安琪。]她礼貌地笑了笑，[您专程过来，是为了提醒我不要购买&ldo;爱神与赛琪&rdo;的吗？]

他没说话，只是顾自地嗅着安琪的味道，恨不得把这气味彻底据为己有。

[先生！]

安琪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的手。

格雷诺耶恍然回神。

&ldo;如果你喜欢&lso;爱神与赛琪&rso;，&rdo;他认真地说，&ldo;我可以帮你改进它，小姐！&rdo;

安琪歪了歪头。

&ldo;佩利西埃先生的地下室有一个香味的宝库，他每次调制&lso;爱神与赛琪&rso;时总是在几个步骤上重复着同样的错误。我‐‐&rdo;

[等等，先生。]

她的表情慢慢地严峻起来。

[您是工人，是吗？皮革工人？莫特勒利大街的那一家？]

格雷诺耶先是没能理解安琪这一连串唇语的意思，安琪不得不再三重复着&ldo;莫特勒利&rdo;和&ldo;工人&rdo;两个单词，直到他理解了她之后，像是受惊般瑟缩几分。

有那么一瞬间，他犹豫了。生怕道出肯定的答案之后，她会像街道上那些漂亮的小姐，在听到流浪犬的吠声那样，尖叫出声然后大喊一句&ldo;滚开&rdo;。

&ldo;是，是的。&rdo;他喃喃低语。

但她没有叫他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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