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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绞痛的决绝（第2页）

而在小长老处，被夺鬼环化成鬼藤的段栖云，处处与自己唱反调，陪在他身边，听了他无数抱怨与心事。

能记得起来的事情很多，段栖云救他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在客栈前、在医修谷中，甚至到了魔界，也提前和魔万重打好招呼，自己闭关不能现身，就派稻花来保护。

他讲话有点儿毒舌，恶趣味很重，带着邪气。他也很少说好听话，自己做了许多，却从不邀功，润物细无声地表达着善意。

骨子里，他温暖而体贴。只不过，死前他用肆意洒脱的外表掩盖，死后藏在残酷镇压鬼修的铁血手腕中。

这样一个宝贝，被他挖到了。那种发现珍宝的心情，滋养着黎亭的每一天，表白被拒的阴霾都能轻易被驱散。每每想到对方，心情都会亢奋不已。

来修真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先不提清仪、大小长老、龙玦、魔翎这些大佬，董安、贺书意、萧何初、医修谷谷主，都很不错。可没有一个人让他这么喜欢，与他灵魂紧紧相吸，只想不顾一切地疼爱。

爱让人执着，哪怕有一丝可能，都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不放。黎亭细细地揣摩，抽丝剥茧地分析，反复推理演算。

试图消除连心咒，得到的结论是无解，咒种下就不能拔除；想过死了没关系，与段栖云做一对鬼夫夫，可他与魔翎道别时特意求证过，施咒者死亡时，受咒人的灵魂也跟着消亡。

夕阳离去，黑夜登场。直到天空泛出鱼肚白，理性把他拉回现实，黎亭才终于确定，没有办法，一切都将画上句号。

灵魂都没有，谈何厮守。段栖云的修为、生命全丢过，太心疼他，不忍心看他连感情也失去。那么认真的人，不敢想象要多久才能走出伤痛。

刚好对方也摇摆不定，有意避开他，消除鬼纹之后都不愿和他见面。那就放下吧，自然地让两人关系疏离。

但那之前，他想见段栖云最后一面，把用妖王座下彩莲做的肉身送出。

清晨湿气很重，黎亭额前的碎发沾上露珠，鼻尖萦绕着湿润而清冷的空气。他重重捏了捏眉心，打算回到家中，诧异地发现原本放在屋内的鬼藤安静地陪在他的脚边。

小家伙，什么时候跟出来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黎亭默然地看了它一会儿，弯腰把它抱起。鬼藤动了动，从手臂窜到肩膀，枝条从两边环住黎亭的脖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拥抱。

孤寂而飘满霜雪的心被暖了一下。

“小家伙，谢谢你。”黎亭沉重地闭了闭眼睛，“别跟着主人了，回旧主人身边吧。”

决心斩断一切联系，那就什么都不要留。鬼藤跟着，他会一遍一遍地想起段栖云，看一次痛一次。

他决然地打开恋爱指导群，给小怨妇发消息。

群主：小怨妇，上次请你送了鬼藤给我，我想了想，还有别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它不适合跟在我身边。但这和它没有关系，它表现很好，只是我照顾不了它了，把它退给你。

元气小怨妇秒回：为什么？别的什么事？

群主：很复杂，一时说不清。你帮我几次，我特别感谢，等解答你的感情困惑时，能帮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或者你现在说，我这就开始想办法。

群主：我怎么把鬼藤给你？传送吗？

元气小怨妇：送出手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一株灵植，放在身边不碍事，它是你的了。

元气小怨妇：现在就说我的问题？上一个群友都还没结束，急什么。还是说，你出什么事了？

黎亭没想到她如此敏锐，无措地回了一句“没事”就关了界面。来自陌生人的关怀让他的心口又酸又涩，一瞬间甚至有和盘托出的冲动，但他必须克制。

秘密是他的盔甲，不是保护自己，而是保护段栖云。一有风吹草动传到那边，以段栖云的性格，绝不会甘愿看他死。就算报了仇，连累他死亡，段栖云也将抱憾终身。

太阳慢慢挂得老高，还没抽离的黎亭忽然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稻花手上拿着热气腾腾的食盒往小院走来。

寒暄两句，没什么胃口地吃着热食。黎亭怕对方担忧，硬塞了几口，擦擦手，缓缓把鬼藤递过去，“稻花，有个忙请你一定帮我。”

顿了会儿，他哑着嗓子说：“之前被阮灵川抓走，告诉你我位置的女修，你应该认识吧？鬼藤是她的，你帮我还给她。”

再神经大条也会察觉到不对劲，可不等稻花开口，黎亭抢先说：“还有，你帮我找段栖云，我有事想见他一面。今日正午，我在这里等他。你只需把话带到，不用管他来不来，也不用给我通报。”

“亭哥……”稻花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想什么呢。”想通了，黎亭反而平静了，除了有点儿憔悴，“不是什么大事，亭哥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在九海圣天里顿悟了，所以要找他，没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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