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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放也得放（第1页）

张辽见着地上尚自微晃的佩刀，正要有所动作。

只听身后李儒大喊一声“且慢。张校尉，我看此事简单明了，何须再往府衙白走一遭？”

张辽转身一笑，说道：“中郎令说得有理，此事的确简单明了。在此结案亦无不可。”

李儒微微一笑，赞道：“张校尉从善如流，儒深感佩服。”

刚才，最初跟随华仲雄的军士已然将此事前因后果据实禀告了李儒，只见李儒眼珠子转了两转，心中便有了计较。萧啸看在眼里，知道李儒定然有了诡计，这趟张辽是恐怕是要栽在李儒手上了。

张辽不理李儒的马屁，正色说道：“今有军汉华仲雄，西凉人士，在洛阳城内，当街劫掠民女，行为不轨，人证俱在，依律责仗五十。既然中郎令前有建言，那就在此执行责仗如何？”说罢斜眼瞄了一眼李儒。

华仲雄听到张辽要在此责仗自己，顿时怒火冲天，跳将起来骂道：“你这天杀的贼小子，敢在这里打你爷爷的屁股。”众百姓听到华仲雄的喝骂，不由得哄然大笑。华仲雄听得众人哄笑，诺声又道：“这天下哪有当街打人屁股的道理。”众人听罢又是一阵哄笑。华雄此时忍无可忍，朝华仲雄喝道：“闭嘴。”华仲雄顿时乖乖闭嘴。

李儒笑道：“张校尉此言差矣。不知民女何在？人证又何在？”

张辽指了指昏倒的素衣女子，又指了指围观的百姓，说道：“此地所在之百姓，皆为人证。”

李儒笑道：“不错，不错。我这里也有些人证。”说罢，招呼先前跟随华仲雄的军士上前，说道：“你们也说说此事的情况，当个人证。”

只听众军士纷纷说道：“华二将军可没劫掠甚么民女，是那小娘子说要去城东，华二将军才好心驮她上马，载她一程。”

李儒在旁呵呵一笑，说道：“看看，华二将军这可是趋人之急，做好事啊。”

华仲雄亦呵呵傻笑说道：“我做好事从不留名，不留名。”还待再说两句，只听得华雄冷哼一声，吓得把剩下的半截话咽进了肚子，不敢再说。

张辽冷笑一声，说道：“都是贴身军士，这所说之话，焉能尽信？”

李儒道：“在场之中，谁人又能作证华二将军是所谓当街劫掠民女？”说罢，走向围观人群，随手连指：“是他，是他，或是他？”围观百姓莫不退避，不敢做声。见到百姓不敢回应，李儒满意一笑，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还望张校尉公断。”

张辽冷笑道：“事主本人在此，待她醒转，讲明前事，自有分晓。”正说此处，只见素衣女子双肩耸动，已然苏醒，张辽命人扶起女子，喂了清水，女子方才慢慢恢复血色。

张辽见状，便令女子自述前因后果，女子哭哭啼啼道：“小女子今日要到城东舅母家去，刚走没几步，这个军汉便跟过来搭话，问我到哪里去。我没理会，他领几个军士围堵着我，不让走步，在旁的无赖泼皮又在旁哄闹，道出了我的去向。军汉说他也要去东城，便邀我同行，我不肯依他，他便强挟我上马，往城东来了。”

李儒听了，狡辩道：“这女子说是华二将军挟她上马去东城，华二将军又说是好心载她一程，我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信不得，当不得证词。”

张辽对李儒的狡辩为之气结，明明在场百姓均看得明白，只是摄于西凉军之威势，无一敢出来指证，正在寻思计策之时。忽见萧啸凛然跨步上前，朗声说道：“华仲雄肩负女子当街疾行，对女子行为不轨，皆为我亲眼所见。女子当街疾呼救命，皆我亲耳所闻。不才愿为张校尉做个人证，画押证词，还这女子清白公道。”

张辽见萧啸此时不畏李儒权势，仗义直言，心头大赞。

萧啸此举，大为出乎李儒预料。李儒此时方才正眼看向这个粗布麻衣的少年，虽然也欣赏他此时敢站出来说话的勇气，但是此时的李儒，怎么看萧啸都觉得他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李儒看向萧啸，阴恻恻的问道：“你确定要当这个人证？”

萧啸朗声笑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何不敢？”

张辽亦在旁大赞：“少年英雄，不过如此。文远佩服。”

李儒心头微怒，眼珠子一转，说道：“既然有了人证，那还需得有物证。不知张校尉有何物证？”

自古判案断罪，皆不离人证、物证。不过此事简单明了，明眼人一看便知，但李儒在此强言狡辩，提出要人证、物证俱全，方能定罪。这合理且无法拒绝的要求，让张辽沉吟不语。

李儒心知此事绝无物证，早已成竹在胸，是以提出让张辽拿出“不可能存在的物证”。见到张辽面露难色，李儒心中得意，哈哈一笑，说道：“大儒贾谊《新书·大政上》记言‘疑罪从去，仁也；疑功从予，信也’。此案既无物证，当属疑罪，张校尉，现时是否可以放人啦？”

华仲雄一听，哈哈笑道：“快放，快放。不放也得放，你当我三千西凉儿郎是吃素的么？”

其实要断案论罪，此时物证尚有。华仲雄在马上对女子动手动脚，又狠捏了女子的屁股，此时捏痕尚在，只要将华仲雄的手印与捏痕一对比，自然能判定华仲雄对女子行为不轨，治了华仲雄之罪，只是这调取物证之法太污，于当世礼法不合，又大损女子名节，是以萧啸只能将此取证之法埋葬在心头。

素衣女子听闻众人对话，心知若无物证，便要放走那恶军汉，不禁又悲泣起来。

此时张辽面露难色，没想到李儒这般诡辩，明明白白的案子，竟然被李儒说成疑罪，现在拿不出物证，难道真要就此平白放走华仲雄？

见着气定神闲李儒和在旁乐呵呵的华仲雄，张辽气不打一处来，打定主意，就算没有物证，也要将华仲雄先行收监，待关他个几日，推说寻找物证不得，再行释放。又见华雄背后军容齐整，怕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便唤个贴身军士，赶紧前往城南的丁原大营求援。

李儒见张辽久拖不决，适才又派了军士溜出场外，料想必是求援而去，虽不惧怕，却也不耐烦起来，催促道：“今日我奉皇命出城迎接西凉军众，还待回朝复命。张校尉在此久拖不决，又阻拦道路，若耽误了回复皇命的时辰，恐怕张校尉担待不起啊。”竟是用皇命来逼迫张辽服软。

原来今日李儒出城迎接佯装进城的西凉军，难怪城中会突然出现一阵军容齐整的军马。

张辽听得李儒言语，正自为难，突然狠下决心，待要张口决断。却突听身旁之人朗声说道：“这物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辽一听，知是萧啸说话，不由心有大喜。

这萧啸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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