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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试验（第2页）

隔着窗帘，正午刺眼的光线骤暗，映亮布料上细细的纹路，不知何时，窗外更静了，已是午休时间，即便是喧闹的医院，也有沉默的一刻。小安想，她本应该生气的。

因为他在质疑一群专业人员的判断。精神科在这一百多年的发展中，并不顺畅，到现在还倍受质疑，归根结底是人的思维，显得模糊且无法测量。而抑郁症又是结合了多种因素，心里的，生理的，社会的重重因素。

多亏科学家证明了抑郁症与身体内五羟色胺、多巴胺分泌减少有关，让抑郁症有证可依。但却又无法证明缺少这些一定会抑郁。就比如人随着年龄增大，各种分泌都会减少，但八、九十岁的老人靠着已经所剩无几的多巴胺依然硬朗开心。

陈超病例本身有些蹊跷，如果是抑郁，自知力良好，情绪正常，在医院又积极配合治疗。但又是什么导致他频繁自残？贸然停药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貌似良好的患者一旦停药，复发更为严重，后果往往不堪设想。小安慢慢的用手叩击桌面思考着。

谢尔伯看着侧坐的小安，她皱着眉毛，紧闭双唇，眼神灵动，右手不断叩击桌面，不难看出他的话，她听进去了，并且在思考。

谢尔伯默默的注视她，等了半刻，才缓缓开口，

“我想，这次他要参见药物试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

“因为我们这一期，并不是双盲试验，是可控的。”

“可控？”

停止叩击，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柔和的像水一样，默默把人环绕其中，小安突然觉得，谢尔伯这个人，将来要是遇见心仪的女子，只要默默的对视几秒，对方就会溃不成军了吧，他有着最清澈的眸，那也是最勾人的眼。

“对，可控，也可以适当增减辅助药物的计量。”

小安的脑袋迅速转了一个弯，突然有点高兴：“那我是不是可以借着试药的机会，配方不变的基础上，增加些镇定的计量？＂

谢尔伯勾起嘴角，身体前倾，眼神与她平行，缓缓开口

“都听你的。”

他的声音如泉水一样划过小安的耳朵，划进小安的心中，在夏日里清清凉凉的带着舒爽，小安注视他的脸，面目坦然，神色平和，他的头发柔顺服帖。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微微的棕色，和他的眸色很像，那晶晶亮亮的双眼，带着笑意和真挚。小安突然明白过来，是他，发现了问题，又是他，带着解决方案，不动神色的慢慢推进。

他早就想好了对策，但却不说，默默的引导。直到自己走到了正确的位置，他才安然一笑。

真特么善良……

小安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又抬起头，双眼含着感激，带着羁定，郑重的对他说：＂谢谢你！＂

谢尔伯微笑的摇摇头，同时感觉到身心舒畅。他能看出小安又聪明又专业，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契合度这么高，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预备了很多说词，现在都化成无声的微笑，第一次觉得，跟人交流是如此的轻松美妙，不用多说，她都懂。

开放式病房，除了进食障碍者会有护工或护士盯梢，剩下的都很随意。是的，他们在赌，不伤害陈超的基础上赌，检查他的用药情况。谢尔伯从本夹子中掏出两页纸，整整齐齐的码在小安桌面上：＂这是副用调查表，我调整过的，里面嗜睡一项去掉了，增添了几项个人感受。＂

小安第一次在这个温柔的眼中上找到了一丝狡桀，感受到了一种腹黑的气场，它悄咪咪的蔓延，但他的眸依旧清澈，表情似乎又有些幼稚，仿佛在跟一个小孩较劲。这感觉，很是微妙……

她别过脸偷偷一笑，再转过来时面色平静的说：＂明天我交给他，这是对比项数据？＂

＂是，对比组数据。＂

谢尔伯刚刚注意到小安，她平常严肃的脸上，悄悄绽开的笑容，虽然短暂却很美丽，他心头一热，眨了下眼睛，又看了看她。长发被束在脑后，一丝不苟的略显老气，再次加深了笑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小安不自觉的想后退，他那双带笑的眼，大而明亮，棕色的瞳孔注视下，像丝绸围绕全身，触感轻盈细腻，张了张口，还没等到说些什么，谢博士就转身离开了。安全的呼出一口气，尴尬的笑了，他周身的青草香气，如人一样，那么清新，干净。

小安伸手压住心脏，默默的安抚自己，多年没见过如此绝色，忽然的靠近居然如此把持不知，险些亵渎了他，真是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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