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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记事起就和马婆子在一个房顶下睡觉,中间隔着那条布帘子,最早外间还没有这个小酒馆,那里原本是临街的一个小院,长着花儿草儿什么的。
马婆子没有工作,整日里闲在家里,不停地抽烟,她抽的是劣等纸烟,味道又臭又辣。然后哼一支含混不清的小调,大头后来听出那是支《王二姐思夫》什么的小调,大头不知道,他吃、喝、上学的钱,马婆子是从哪里弄来的,在开小酒馆前,马婆子几乎什么也不干,抽烟哼小调是她的最大乐趣,大头觉得马婆子就是马婆子。他似乎没叫过她一回妈。
马婆子有时却对大头慈爱无比,每天晚上她几乎都要拍着大头入眠,同时给他讲述一些妖妖鬼鬼的故事,吓得大头总是蒙着头睡觉。后来大头才发现这是马婆子的阴谋。
马婆子有个习惯,每天晚上临睡前,总要吸支烟。大头在帘子这面抱着酒瓶子喝酒,又臭又辣的烟雾飘散过来,燎得大头不停地干咳。大头就恶声恶气地咒:&ldo;抽吧,早晚得抽死你。&rdo;
马婆子听到了,唉叹一声:&ldo;作孽呀,养你这么大容易么,我抽两口烟你都容不下,我白当你一回妈了。&rdo;马婆子说完哽咽着哭了。
&ldo;嚎丧啥,这世界,谁是妈,谁是儿?&rdo;大头说完继续喝酒。
马婆子仰天长叹一声,便上床躺下了。半晌,又过了半晌,马婆子小声小气地问:&ldo;大头睡着了么?&rdo;
大头不说话,他想起小时候,马婆子也这么叫。马婆子就又叹息一声。
马婆子独自咕噜声:&ldo;儿大不由娘呀,我命咋就这么苦哟。&rdo;
大头重重地翻个身,马婆子就停止了咕噜,小声地问:&ldo;大头,睡了么?&rdo;
大头这回真的睡了,轻轻地扯起了鼾。
5
大梅傍晚的时候又出现在大头的眼里。大头正倚在小酒馆门口向街上张望,离很远大头就看出了大梅,首先映入大头眼帘的是大梅那扭来扭去的屁股,大头一看见那硕大的屁股,心里就重重地翻腾了一下。
酒馆里有几个顾客,马婆子一边张罗着照顾客人一边看大头。
大梅走近小酒馆时,大头冷笑着冲她说:&ldo;你又来了。&rdo;
大梅不说话,用眼角轻佻地瞟着大头,慢慢地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冲大头说:&ldo;跟俺看电影去。&rdo;大头这时就收了脸上的冷笑,瞅着大梅那张肉滚滚的脸说:&ldo;我要是不去呢?&rdo;大梅这回冷笑了,大梅冷笑着说:&ldo;你敢?&rdo;说完大梅走进小酒馆,冲忙碌的马婆子说:&ldo;马婶,今晚俺和大头去看电影了。&rdo;
马婆子忙答:&ldo;哎、哎‐‐&rdo;
马婆子答完,把大头扯进里屋,往大头手里塞了二十元钱说:&ldo;去吧,我求你了,你要不去大梅闹起来,生意可就砸了。&rdo;
大梅以前也闹过,她在小馆里撒泼打滚地哭闹,向每个人诉说大头是强奸犯,大梅一边诉说一边哭喊,那情形似她又被强奸了一次似的,招来许多邻居和过路人,像看演戏似的经久不散。大头领教过大梅这种无赖的手段。大头接过马婆子递上来的二十元钱,咬牙切齿地说:&ldo;我早晚得把她杀了。&rdo;马婆子就说:&ldo;别说气话,到年底你们就结婚吧,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rdo;
大头哼了一声转身从里屋走出来。大梅见大头出来了,嬉笑着从后面相随向电影院走去。小城里只有一家电影院,顺着街往西走。两人从小酒馆里一出来,大梅就伸手去挽大头的胳膊,大头厌恶地甩开大梅伸过来的手。大梅撇着嘴说:&ldo;烦哈烦,当初你们强奸俺一个个跟狼似的咋不烦呢。&rdo;
大头说:&ldo;我没强奸你。&rdo;
大梅嬉笑道:&ldo;那是警察来了,你没功夫了,要不你比那几个死鬼更凶。&rdo;
大头恶狠狠地说:&ldo;我真想掐死你。&rdo;
大梅趁势把身子偎向大头,娇嗔道:&ldo;你敢,你不怕挨枪子你就试试。&rdo;
两人走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一帮人围着两人,大头就听见人群里有人说:&ldo;强奸犯来喽。&rdo;一群半大孩子也在一旁起哄。
大头就朝人群吼:&ldo;日你们家女人。&rdo;
人群不恼,轰笑着。
大梅不语,面带笑容地冲着众人,显出很得意的样子。
人群里又有人喊:&ldo;大梅,被强奸的滋味啥样?&rdo;
大梅就吐口唾沫说:&ldo;回家问你妈去。&rdo;
人群又一阵哄笑。
大头已经记不清电影里的任何情节了,他脑子里翻腾的是掐死大梅。大梅把整个身子偎过来,热烘烘的身子贴着大头,大头浑身难受,他恨不得电影早些结束。大梅把一只手伸过来,他捏住大梅的一只手指,就那么用力地捏着,大梅吸了口气,娇嗔地说:&ldo;大头你弄疼俺了。&rdo;
黑暗里有人在嬉笑。
电影结束的时候,大梅仍不急于回家,她缠着大头在街上转悠,大头说:&ldo;你回家吧,我要回去睡觉了。&rdo;
大梅说:&ldo;不嘛,俺想和你在一起嘛。&rdo;
直到大街上见不到人了,大梅才同意让大头送自己回家,在自家门口,大梅抓过大头的手往自己胸前摸,大头就狠命地在那两堆肉上抓了一把,说了声:&ldo;行了。&rdo;大梅疼得吸了口气。大头抽开身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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