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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沉默（第1页）

医生正想去睡一觉，就收到了女孩的消息。他思索着为什么女孩在线上和线下差别这么大？在回复之后，忽然又后悔，然后发现自己似乎同女孩没什么区别。

两个线下拌嘴的人，在线上竟然能进行，如此相敬如宾的对话。他笑着把之前挑选过一遍的饭菜，又细心而耐心地、一个个地罗列在清单中。挑选了预先保存好的地址之后，点击了“确定”。完成申请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些胃口，便顺手给自己也点了几样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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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思索着怎么解释，自己没有意识到时间的问题，让他推掉申请，我等半个小时自己申请也没关系，一边在和“松烟缭绕”的聊天界面上，编辑着消息。然而，护士没有给我反悔的机会，端着两盘丰盛的饭菜，放到我的书架上。“这是以为我三天没吃饭吗？”我看着满满当当的大碗小盘子，嘴上吐槽着，心里却不禁有点儿感动。“我好像确实快三天没吃饭了。”

忘记告诉他我的口味了，不过，还好我不挑食。我拿起勺子，先舀了点儿“菠菜丸子粉丝汤”喝了一口，咸淡适中，鲜美开胃。在啃完一个“花生煮猪蹄”之后，我夹了几根“凉拌青笋山药萝卜丝”，清爽的凉菜刚好解了猪蹄的油腻。最后我就着“木耳烧豆腐”吃了些米饭。大概是饿的太久，把胃都饿小了，在盘碗之间“艰苦奋斗”了两个小时之后，我摸着鼓鼓的小肚子，看着都只尝了一口的“西葫芦炒鸡蛋”、“莲藕玉米炖排骨”、“艾草豆沙青团”、“南瓜饼”、“烤红薯”，还有“蓝莓腰果酸奶”，哀叹道，“好想把每个都吃光光啊，可惜我吃不下了。”

洗漱完毕之后，我回到病房，打开通知栏，看到“江北雨晴”给我发了几条新消息。都是在3月2日发来的，下午17点3o分3条，晚上22点2条。那个时候我正在做物理单项测试，所有消息都被屏蔽了。

“图片”

“我的宠物是小猫咪，可爱吧？”

“你的宠物是什么？”

“……”

“不聊算了”

小鸟正在我的书架上挑拣着“花生煮猪蹄”里的花生米吃，“小鸟，主人加了好友，宠物不是自动加好友的吗？”

“是。笃笃笃。”小鸟简短地回答之后，继续啄起花生米来。

“你能看到对方的宠物是什么吗？”

“能。笃笃笃。”

明明可以自己问她的小猫，就可以知道我的宠物是什么，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懒，笃笃笃，或者，无聊。笃笃笃。”

我联想到人们在路上碰面的时候，明明都知道天气挺好，还是要先问一句，“今天天气很不错啊，是吧？”。虽然每次见到此情此景，我都是满脸黑线，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为什么还要问呢？但常常会见到，另一个人以绅士的语气说，“是啊，阳光也很好。”当我注意到他们已经擦肩而过的时候，感慨道，不仅是他们，连我自己的人生，也在这些废话中，又被浪费了几秒钟。

“可人生的意义，不就是流逝吗？笃笃笃。在快乐的、悲伤的、无趣的日子里逐渐消失。笃笃笃。”

这样吗？我给她发了回复，“不好意思啊，我之前在做物理测试，刚刚做完。”心里想着，emmm，虽然这个“刚刚”的时间可能有点长……

“你的小猫好萌啊~”

“图片”我抓拍了正叼着花生米的小鸟，给她发了过去。

“我的宠物是小鸟，也很可爱吧？”

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回复。“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是发错人了？又收到一条新消息，“别说做完物理测试了，坚持做几项能毫发无伤出来的，也没几个。”

“物理测试这么难吗？”

“看来真是做梦呢，吓了我一跳。听说每个人进去看到的测试都不一样，但是在那里面胡乱操作后果很严重。看似是虚拟系统，却能导致真实伤亡，几乎没人愿意去那里冒险。”

“不是有船舱保护吗？”

“船舱才是最大的危险来源。”

我想起之前的测试，船舱切换材质时，如果贸然选择了密度相差太大的材料，确实有可能被烧伤或冻伤；如果没有事先了解好燃料的性质，计算好使用时间，也可能会从空中坠落。我突然又想到，如果不是当初计算好了所有轨迹，被卡在电容器之间，被困在磁场中转圈圈，或者被吊在转盘边缘不上不下，再或者如果火箭的设计不是一次成功，也可能会被失败的火箭推进器炸飞……任何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周全，稍有偏差，就会走向另一条道路，甚至是丧命。

“要是没有顺利完成某一项测试，会不会被永远困在那里？”

“不会。只要按那个红色的关机按钮，你就会被传送回来。这个是常识啊，几乎所有人进去之后，都是这么出来的。”紧跟着另一条消息，“哦，我忘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的医生来了，下次再聊吧。”我看着医生推门进来，每次都好像是进入无人之境一样，就给她发消息，结束了这次对话。

我抬头看着医生，白大褂，文件夹，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今天他的头发有点乱，眼圈有点红，领带有点歪。为了感谢他帮我申请了这么多好吃的，我并没有调侃他的疲态，而是往左挪了挪，用手臂将弯曲在胸前的双腿圈起来，示意他坐在床尾。

医生缓步走过来，坐下，却没有看向我。我察觉到，他好像在克制着什么。

“不好意思啊，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还以为今天是3月3日。”

他做了个深呼吸，仍然没有看我。我歪头试探着问道，“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我又坐直身子，看着医生挠了挠头发，有些不知所措。正待我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完成另一个深呼吸之后，终于看向我，“开始做最后一项测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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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看到陷入催眠状态的女孩呆呆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终究没能表达出来的关心和疑问都搁置在一旁，翻到文件夹里的ScL-9o症状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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