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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魃一直不稳定的魂魄在这个梦里平静了下来。
每一分每一秒,她的生命都在流逝。
梵音不忍再待下去,起身离开。
辞镜跟上她的脚步,走至院中时,辞镜突然道:“她这样去了,未尝不好,你不必太难过。”
“我知道。”
院中有一棵不知名的树开花了,是淡黄色的小绒花,梵音伸手摘下一朵,想起女魃,心中还是不好受:“你说,她怎么就走不出来呢?”
辞镜蹙眉,只道:“她有她自己的选择。”
梵音看着庭院中的花树静默不语。
世间最伤人的,莫过于这一个“情”字。
凡人动情,再哀恸,几十年也就到了尽头,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喝下,爱恨嗔痴忘记了,这一世的缘也就了了。
入了轮回,又是新的一生。
他们这些为神为魔为妖的不一样,凡人羡慕他们命长,殊不知,就是活得太久了,心中一旦有了牵挂,才是苦果。
他们的爱恨,自己若是走不出来,便没有尽头的。
或是像青君和君九幽一样,执念成殇,痴念成魔,铸下大错。
或是像女魃一样,空等万年,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结束这命数。
起风了,树上的花瓣簌簌落了一地。
梵音抬起头看那些被风吹落的花,其中一朵正巧落在她鬓边,发丝有些乱了,梵音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浅风拂面,她似悟了什么,低敛了眉眼,嘴角勾起的弧度多了几分释然:“你说的对。”
她无权替女魃决定什么。
相守相伴是福,跨越了万年不曾变质的爱却也难得,或许就如女魃自己的认知一样:她是时候到了,要去找应龙了。
梵音回头看辞镜。
他站在琉仙石砌成的的石门处,石门上缠绕着一簇不知名的花藤,一眼望去恰好能看见那一片青葱的藤蔓和石门后一树开得正浓烈的朱瑾。
日落的余晖照过来,狐狸靠着石门偏头望着她,双手抱在胸前,精致的侧脸在夕阳柔和的光线下比起平日少了几分冰冷。几丝细碎的银发散落在他额间,微微遮住了那双清冷又妖治的眸子,他单薄好看的唇微微抿着,似在烦恼怎么安慰她。
狐狸总喜欢穿一身艳烈红衣,张扬又肆意,不管在哪里,都能叫她一眼就先看到他。
日光下梵音看见了他领口袖边淡金色的卷云暗纹,垂眸见自己这身白衣领口袖边也有同样的卷云纹,梵音突然就噗嗤一声笑开,心口像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暖融融的。
“你笑什么?”狐狸不解歪了歪头。
梵音看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眯起了好看的眸子:“就是突然觉得,你真好看。”
狐狸怔了怔,他可以坦然对梵音说情话,却还是招架不住梵音的情话,耳朵又一次烧起来:“那……你做我的妖后么?我这么好看,你做了我的妖后,我就是你的了。”
梵音还是笑:“让我摸摸你的耳朵。”
这是什么鬼要求?
辞镜眉峰蹙了蹙,却还是别扭走了过去,把头低下几分,方便梵音抬手就能摸到他耳朵。
梵音说:“要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狐狸更难为情了些,触及梵音的目光,那对耳根子红透了的耳朵腾的一下变成了狐耳。
狐耳上覆着一层细腻的绒毛,手感比上等的绸缎还要好。
狐狸形态的耳朵相比人耳更敏感些,梵音摸了没几下,就发现辞镜眸中仿佛氤氲了一层水汽,眼尾带着一点薄红,说不出的诱人。
梵音以为是自己没控制好力道,揉疼了辞镜,讪讪收回了手。
她正想说抱歉,一条火红蓬松的狐尾又送到了她手上。
另几条狐尾在辞镜身后轻轻摆动,仿佛是一朵怒放的红莲。
他眼中还是带着点别扭,发顶的一双狐耳因为紧张时不时抖动两下,不自然道:“你不是最喜欢我的耳朵和尾巴么,做我的妖后,给你摸。”
梵音笑着反问他:“我若不答应,你就不给摸了?”
辞镜愣住,就这么用一双慢慢红起来的眼睛看着梵音,好似一个受了欺负,却又不知怎么讨回公道的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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