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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ldo;妈？&rdo;

他诧异地在在门口站着，看看表：&ldo;怎么还没睡？&rdo;

这是套小房子，进门就是客厅，摆着软和的旧皮沙发，四周堆满书报杂志，老人家爱养花，瓶瓶罐罐的植物也不少，整个房子里透着家居久了那种亲切的热乎味道。这是六年前买的，那时候顾家旧居一带拆迁，住户必须迁移到黄沙那种天远地远，丝毫不方便的地方，他一咬牙一跺脚，穷尽了所有的积蓄，没让两老去受那个罪，彼时正在创业的初期，经济压力大得他怎么也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半夜醒过来，满脑子都还是钱。

这件事情上，他很感激赵怡，不但没反对，还回家命令父兄以庆祝乔迁新居，以及置办嫁妆的名义，为顾家二老购置齐全所有的电器家具，顾中铭软弱地抵抗了几下，被赵怡&ldo;我们是一家人&rdo;的理论大义凛然地收服，尽管心里不是滋味，但看到父母乔迁新居时惊喜交加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计较未免太过狭隘。

这六年来，不管多忙，他都坚持每周六回家吃饭，有时候实在有应酬，也要半夜回家去喝碗汤，他家二老，总是等在这个小客厅里，饭菜热在厨房，就象现在。

顾家妈妈是个子小小的老太太，戴副老花镜，行动特别利落，这下迎上去，眉开眼笑，接下他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上，笑着嗔怪：&ldo;这么晚才到啊？&rdo;

顾中铭支吾了两声，顾妈妈往后一望：&ldo;赵怡呢。&rdo;

他忙撒谎：&ldo;回家去了，说太晚怕吵到你们。&rdo;

顾妈妈频频点头：&ldo;这孩子懂事，吵什么，就盼你们来呢，汤热着了，喝一碗吧？&rdo;

顾中铭心里惆怅，面上赶紧说好好好，脱了鞋走进去，他爸倒是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盖个毛巾被，打着小呼噜，不知睡得多美。

中铭忍不住笑：&ldo;又看电视看晕过去了？&rdo;

顾妈妈悄悄地点头：&ldo;可不是，说等你回来下棋，等到十一点就不行了，老头子身体没我好。&rdo;

老太太挺骄傲，一昂头，进厨房忙活去了。

顾中铭喝着汤，胃里暖乎乎的，很舒服，酒后有点现成的热东西，简直是无上的恩赐。他一边喝一边催老娘去睡觉，老娘一边没口子的答应，一边在他身边坐下来，这么清清静静陪一陪儿子，哪怕半夜三更，对一个母亲来说，都是件惬意的事。

&ldo;星期天，带上赵怡来家吃饭。&rdo;

&ldo;不一定，她爸和哥哥安排她很多事。&rdo;

顾中铭顺嘴就把谎说了，免得父母盼望，心里愁的是以后一波波下去怎么圆场。

&ldo;噢，最好要来，你堂哥从香港回来了，上咱们家做客。&rdo;

&ldo;知道。&rdo;

&ldo;赵怡身体怎么样？&rdo;

&ldo;还行，在美国老吃肉，可结实了。&rdo;

&ldo;你呢，好像瘦了点。&rdo;

&ldo;哪儿啊，我更结实，有空就上健身房。&rdo;

&ldo;哦，那，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要宝宝啊。&rdo;

&ldo;我们老不在一起，再等两年吧。&rdo;，

这一段对话，攻者节节进取，守者步步为营，中心准确，态度鲜明，最后回到那个问答了不下一百次的老问题上来，顾妈妈没有得到自己一心期望的答案，失望地叹了口气：&ldo;本来说乘我和你爸身体还好，赶快生了丢给我们带就行了，不耽误你们什么，再过两年，那就说不准了。唉。&rdo;

顾中铭听这段控诉，结婚起到现在，也何止听了一百遍，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不吭气比什么都实在，赶紧低头吃汤里的排骨，吃得那叫一个投入，顾妈妈倒被他这副正义凛然的赖皮状逗得一笑，起身说：&ldo;算了，吃完赶紧洗澡去睡，被单和毯子都换了干净的了。&rdo;

帮沙发上的顾爸爸盖盖好，打着哈欠进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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