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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绝对不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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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蝌蚪不停地四下张望，也不停地在拥挤的街巷中搜索，却一直都没有看到哥哥的身影。要知道忆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应该很好辨认，可是忆辰始终没有出现在视野之中。

痛苦侵蚀着蝌蚪的感官，她费尽心力培养起来的控制力正在渐渐削弱。她不得不紧闭嘴唇，否则就会大声疾呼：我哥哥在哪儿？

“那我们就等着？”赵若翾问道，她的声音里自有她的担忧。她前前后后地看着，找着，找着忆辰的踪影。“依我看，即使你俩联手，没有忆辰，也进不去。”

向松自嘲地一笑，忙着观察安全处的防护情况，看都没看赵若翾一眼：“倒也能进去，就是得大大地放一把火，闹出些大动静来。谁知道呢，未必不是巧招妙计呢。”

“不，绝对不行。”蝌蚪喃喃自语，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不管她多努力地盯着自己的脚或向松的手，对忆辰的担心就是停不下来。更确切地说，是一种深度的不安。

直到这一刻，蝌蚪也从未真的怀疑过忆辰会爽约。他是风行者，是蝌蚪见过身手最快的，几个码头上的暴徒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在安义市的时候，在蝌蚪离开他——抛弃他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想的。

蝌蚪突然想起来，就在几天前，他还为自己挡了一枝弩箭，自己却把他丢给了水毛子这样的匪帮，犹如把羊丢给狼。回想在青木川时，自己曾对忆辰说，不相信他的话。

蝌蚪想忆辰也不该相信自己的话。

蝌蚪的手指绞着披肩，按着脖子上的肌肉，想缓解疼痛，可是无济于事。此时此刻，三人就在名副其实的行刑队前面晃悠，像笨母鸡盯着屠夫的刀那般傻等。在蝌蚪为忆辰感到恐慌时，她也害怕自己小命不久。自己可不能被他们抓住，这种事千万不能发生。

“也许可以从后门钻进去。”蝌蚪说。这不是在提问。每座房子都有门，但也会有窗户、屋顶上的洞、没插好的锁——反正总会有能进去的办法。

向松皱着眉毛，有一瞬的不解：战士从来不会屈尊像贼一样行事的。“有忆辰在会更好些，”他反对道，“都不会有人知道他进去了。我们只要多等一小会儿——”

“我们浪费的这些保贵的时间都意味着将新人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再说，忆辰也不会找不到我们。”蝌蚪转身离开石空土路，走上旁边的一条街，向松虽然还是在争论，但也跟了过来。“他只要往有烟的地方走就行了。”

“烟？”向松的脸煞白。

“我们放起一把火来，”计划在蝌蚪的脑海里飞速成形，嘴巴都有点儿跟不上趟了。“不要太大的，谋划好的。一截着火的围墙足够拖住那些官兵了，也足够我们找到那些名单上的名字。几个叽叽咕咕的水精子不会对你构成太大威胁的，要是真有威胁的话——”

蝌蚪虚握拳头，让细小的电火花在手掌上跃动。“那就是我该出手的时候了。赵若翾，我想你是支持我的吧？”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脸上洋溢着一种怪怪的骄傲。“就这么决定了。”赵若翾小声嘀咕道，“如果你不打算发挥该有的作用，我才不想拖着你来碍手碍脚呢。”

向松的目光沉了下去，恐惧的神色让蝌蚪想起了他已经死去的老汉中王。“这可有些冒险，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对吧？”向松警告着，好像蝌蚪是小孩子似的，“疏月会知道这是谁干的，他会知道我们在哪里?，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的一切，马上就会变得透明。”

蝌蚪转身看着向松，有点儿生气，因为她非得耐着性子解释不可，因为他不信任自己做的任何决定。“我们带走肖子齐已经超过六、七个时辰了，就算还没人察觉，也迟早都会被发现。然后，层层上报。你觉得疏月不会盯着林牧之名单上的所有名字？”

蝌蚪说着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儿意识到这些。“只要他得知肖子齐失踪了，他就会知道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在这儿做什么都无所谓了。今日之后，真正的大搜捕就开始了。全城通缉，格杀勿论。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这一票呢？反正暴露是迟早的事。”

向松没说话，但这不代表他就同意了。管他呢，蝌蚪想自己一定要干这一票了。向松不了解这一半的世界，不了解有时候必须沉进去的阴沟泥潭。但是蝌蚪了解。

“是时候了，我们不能再放虚招了，向松。”赵若翾也插进来说道。

还是没回答。向松看起来颇为沮丧，甚至有些反感。“他们也是我的子民，小蝌蚪。”他终于轻声说道。换个人可能会大嚷大叫，但向松不会。他的低语也是灼热的，蝌蚪听见了其中的决然。“我不会杀掉他们。”

“水灵族，”蝌蚪替他总结陈词，“你不会杀掉水灵族。”

向松缓缓摇头：“我不能。”

“然而就在刚才你还想结束雷飞风的性命，”蝌蚪尖刻地咝咝作声，“他也是你的人民，或者说，如果你当了汉中王，他也将是你的人民。不过我猜，有些人的命没那么重要，是吧？”

“那——”向松结结巴巴地说，“那不一样。如果他跑了，如果他被抓住了，我们就会陷入危险——”

话哽在向松的喉咙里，消失了，因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蝌蚪心中冷笑，向松是个伪君子，不论他如何口口声声地说着公平，就这么简单。他哪怕失去了一切，但他还是一个水灵族。他永远不会将其他人看得比自己重要。

走开。蝌蚪很想这么说。这个词是如此绝情，蝌蚪终于无法将它说出口。向松的偏见让人怒不可遏，他的愚忠也一样让人火大。应该做的事，蝌蚪却不能做。蝌蚪还不能让他走。

他是一个错的人，她却不能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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