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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只是杀死他们罢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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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吼大大的出乎了蝌蚪的意外，这倒不是在乎于对蝌蚪自己的自尊造成了那些影响，或是别的什么。而是赵若翾如此坚强，不要说比男人还要顽强，简直是比岩石还要强硬的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好像她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宣泄了出来。让人突然意识到，她坚如磐石的外表下面，也有柔软的一面。

难道，她也开始产生怀疑了？等等，蝌蚪感到自己好像脑子里一根线突然搭上了。蝌蚪记得好像是见山说过的一句话，是在那次后面的最后说的。当时，蝌蚪因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实在是太奇怪，反而是记住了。

蝌蚪回想起来了，见山说的是：当她怀疑的时候。见山让自己转告她一句话。当她怀疑的时候。现在，赵若翾确实是在怀疑。

“见山确实告诉过我一句话，”蝌蚪兴奋地说着想推开知夏，“那句话是要对你讲的。”

赵若翾突然的情绪正在失控，就像拦住洪水的大坝一朝垮塌时，那样无情的宣泄。她往前冲着，张牙舞爪的，但是又被向松按回去了。向松脸上挨了一记肘击，不过还是紧紧压住赵若翾的肩膀。赵若翾力气比不上向松被压得动弹不得，却仍然不停挣扎。

赵若翾，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罢手。蝌蚪想，自己曾经为此敬佩你，现在却只觉得同情你。

“你听我说，他告诉我的是，你的疑问的答案。”

赵若翾停了一瞬，呼吸都变成了充满恐惧的小小喘息。她盯着蝌蚪，睁大了眼睛。蝌蚪几乎能听到她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说‘是的’。你明白吗？他要我告诉你，你心中的问题，答案是‘是的’。”

蝌蚪并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深意，但它显然击中了赵若翾。赵若翾瘫了下去，两只手抱着头，把脸藏在剪得短短的整齐刘海后面。蝌蚪看见了她的眼泪，明白她不会再闹别扭了。

向松也知道，于是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踩到德盈太后变了形的胳膊，连忙避之不及地躲开了。“让她自己待会儿。”他咕哝着抓住蝌蚪的胳膊，力气大得都能造成瘀伤了。向松几乎是把蝌蚪拖走的，完全不顾她的抗议。

蝌蚪不想把她放在这儿。不是赵若翾，是德盈太后那具僵硬的尸体。虽然她伤痕累累，烧得乱七八糟，眼睛也呆滞僵硬了，可蝌蚪还是不相信她的尸体是死透了的。这担忧蠢极了，蝌蚪简直不能把它说出来，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老天爷，你到底怎么了？”向松怒骂着，“咣当”一声摔上了驾驶舱的门，把啜泣的赵若翾和皱眉苦脸的知夏关在了外面。“你知道忆辰对她来说——”

“那是我的亲哥哥，你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蝌蚪答道。彬彬有礼并不是现在首要在意的事，但她还是尽力了，声音都是打着颤的。蝌蚪最亲密的哥哥。她曾失去过他，现在再次失去了。而这一次，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了。“别说他对我没有对别人重要，你没见过我对人大喊大叫。”

“你说的对。你只是杀死他们罢了。”

蝌蚪怒目圆睁咬着牙，咝咝吸气。是这个意思吗？她几乎要笑出来了：“反正我们中有一个人得那么干。”

蝌蚪想极怒向松，以为至少能大吵一架，但只有更糟。向松一直往后退，“砰”的一声撞上了操作盘，他是要尽可能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通常，蝌蚪才是后退的那一个，但现在不了。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他灼热的皮肤下掩藏着的伤口，就那样被蝌蚪洞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蝌蚪？”他轻声说道。

究竟还有什么事没发生？不必担忧的简单一天，只有这个还没发生过。万事万物推着蝌蚪走到今天这一步，身怀异能——还有那些她自己做出的错误选择，包括向松——注定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哥哥刚刚死了，向松。”

但他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移开，他的眼神仿佛在燃烧。“你杀死了镇守衙门的那些人，你和三娘，而他们已经在求饶了。那时候忆辰还没死，别把这个也赖在他头上。”

“不，他们是水灵族——”

“我也是水灵族。”

“而我是火精人。你杀死了无数个我们的族人，别装作没事人一样。他们是看守，他们把我们这边普通人像牲口一样，不，比牲口还要糟，关押在那里，他们可不是无辜的人。”

“可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去杀戮，和你不一样。我是服从命令的士兵，听命于我的汉中王。在我父王还活着的时候，我和那些火精人一样无辜。”

眼泪刺痛着蝌蚪的眼睛，颤抖着就要流下来。一张张面孔在她眼前浮现，那些被她杀掉的士兵和官兵，多得数不过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蝌蚪轻声问道，“我只是做了必须做的事，活下来，救人——救你，你这个愚蠢固执、一无是处的王子。你比任何人都该知道我身上的重负和负罪感，你怎么敢让我更内疚？”

“她想把你变成残忍的大魔头，可你不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他冲着门外点点头，意中所指是那具扭曲变形的尸体，“我只是试着证实，你还没变成那样。”

“可德盈太后已经死了。”这句话说出来像美酒一样甜。她不在了，不能伤害自己了。“她再也无法操控任何人了。”

“可是，你仍然不曾为逝者感到一丝懊悔同情。你竭尽所能地想要忘记他们。你没说一句话就抛掉了你的家人。你控制不了自己。你不是逃避领导责任就是满怀愧疚像个不能碰的殉道者，好像只有你一个人为这事业有所付出。看看你周围，小蝌蚪。死在黑龙潭的不只忆辰一人，你也不是唯一一个做出牺牲的人。赵若翾背叛了她的父亲；三娘违背自己的意愿，被迫加入我们；你可以回避一切，除了林牧之的名单；现在你又打算把那些孩子扔在幽谷紫地。为了什么？为了踩在血眼头领的脖子上？为了夺取战略上的主动？为了杀掉所有错看了你、误解了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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