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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乖仔亲启（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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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阖仅琢磨了会儿，便继续往下看：“然你却又不太自信，阿嬷晓得，可能是从小大舌头给你的打击甚大，令你自信全无，转而自卑且消极地对待生活、自己。就像你躲在厕所里啜泣，阿嬷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阿嬷自觉没用，小时候尚可哄哄你、逗你开心，可那会儿却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告诉你莫哭，有阿嬷在，莫怕天塌地陷。可是，有阿嬷在，真的就够了吗？若是不天塌、地陷，而是洪水滔天逼上梁山，梁山上的你可怎么办？”

“阿嬷年近耄耋，养育四子女，自认于彼年代，母亲一职已败北，然子女仍是不顾我愿，一个个长大成人，亦一个个远走高飞。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你爸。如今是你。不过，阿嬷坚信，你终有令人刮目相看的将士之气，朝日露水、晨光熹微，至少亦比西山日落、迟暮晚霞有生气、盎然，虽同样瑰丽，但一天的开始永系绝赞。”

“最后，阿嬷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不论你做什么，打砸抢烧除外，阿嬷永远无条件支持你。在外边待累了，记得尚有一个糟老太婆，在等她的宝贝乖孙归来。勿忘。”

阅毕，何阖的泪水已然打湿了手掌，吸了吸鼻子，安然浅笑，动谨慎地收起信件，揣进口袋里。

护工见状，递给何阖一张纸巾。何阖下意识地把脸扭到一边，接过，言谢，擦干眼泪，尚擤了擤鼻涕。

“老人家还是很幸福的，有牵挂，有念想。”护工感慨万千，“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无念无想，是最可悲的。”

何阖有点讶异于护工的款款而谈，但之前的两种分岔口却又让他陷入了纠结、两难的境地——照顾奶奶，还是重塑自我？

虽说奶奶膝下尚有一子两女七孙，但儿子即何阖的大伯步入中年，危机重重，供房养车还贷已是不易，还要支付奶奶高昂的医疗费用，可谓压力山大。两个女儿即何阖的大姑自诩“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很多事情均不参与，包括照顾奶奶，她们说照顾家庭尚来不及呢，根本无暇顾及奶奶。而这七孙，除了何阖，基本上没一个跟奶奶亲的。

正当何阖为此感到很是为难之际，护工再一次开口，道：“哦，对了。”

说着，她掏出一张缴费凭据，递给何阖。

何阖接过，“这是？”

“这是未来一年鄙人继续照顾张女士所需的薪资单，陈女士已经一次性付清了，但她没有拿走收据。你是张女士的孙子，故交给你应该也没问题吧？”

张女士就是何阖的奶奶，而陈女士，是何阖的生母……何阖登时甚觉头皮发麻。他透过窗户望着奶奶病床旁、那一大束放置在床头柜上的鲜花……难不成就是陈女士送的？！

早在几个礼拜前，消失了整整十年的陈女士找上门来，并没有直接跟何阖接触，而是通过发小范思仁他家的亲戚打听到了何阖的住址以及奶奶住院的消息，范思仁本人还亲自告知予陈女士何阖的手机号码，使得何阖被动换了张手机卡，结果被仇若康截获了注册信息；亦使得何阖被动换了个地方居住，结果被安观德“陷害”而落入窠臼……

想到这里，何阖叹了口气。他想不明白，人间蒸发了十年的陈女士，此刻冒出来寻他究竟有何目的。

“何——阖——！”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走廊冒出一个人影，不顾病院禁止喧哗的规定，放肆喝道，“何大雕！好啊你！找了你半天，差点把整个病院掀翻过来，敢情你又回到病房了啊？！”

不用看，光听这夸张十足的语气即可知道此乃何人也——真可谓“说曹操，范思仁就到”。

“收声啦你！这……这里是病院耶！”

范思仁刚一上前就被何阖捂住了嘴，尚低声呵斥道。护工见状，偷笑着离开。

“你看，人家都在笑……笑话你。”何阖指了指渐行渐远的护工，无奈不已。

范思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何阖的手从自己的嘴巴移开，指着何阖的鼻子诘问道：“我问你，你刚才去哪儿了？”

“就上天台吹……吹了会儿风啊。”何阖随意应付。

“天台？你没事跑那儿去甚？”

“哎哟，别……别问那么多啦，你民计署青天老爷喔？”说着，何阖推着范思仁离开病房外，往楼道步去，“走，去订旅……旅店，住一晚再回坎同。”

“回坎同？”范思仁欲要停下来问个究竟，却无奈被何阖硬推着下楼梯，“你不用留下来照顾奶奶咯？”

何阖努了努嘴，“已经有人请了一年的护工来照……照顾阿嬷，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请了一年的护工？”范思仁问，“谁啊？”

何阖犹豫了会儿，“就是向你要我手……手机号码的那位啊。”

说完，何阖一把撇开范思仁，自个儿径直下了楼。范思仁被蒙在鼓里有一会儿，方才醒悟过来：“欸！你是说你亲妈喔？喂！走那么快干吗？等等我啦！”

之后何、范两人在距离病院不远的旅店订了三间房，待联系到安观德的时候，何阖明显感觉到安观德似乎有些许不对劲，面色绀紫，耳根尤甚。

何阖担心安观德是不是在天台上吹太久的风，导致着凉了，而安观德却说没事，睡一觉就会好的。

何阖见安观德步入房间，锁上防盗，便也不再理会，只是隐约觉得奇怪……安观德那种身体不舒服的表征，给他的感觉好似食物过敏啊。

何阖对此摇了摇头，表示不再多想，正要离开，只听房间里头传来一阵打喷嚏的声音。不知怎么的，何阖的心跳登时落了半拍，他凝视着房门，一股不安感如潮水般袭来。

之后何阖回到自己的房间，淋浴、泡澡，差点在浴缸里睡着了。半时辰后，他裹着浴巾步出卫浴间，拿起旅店专有的小型风筒吹干头发，最后一个纵身，与软绵的席梦思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呈“大”字型躺着，虽闭着眼，但脑子里的活跃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场蹦迪音乐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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