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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惺惺相惜（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学堂里新来的一位先生，课堂上先生带着学生们摇头晃脑的读着《论语》，我将座位往后挪了挪跟后座的程睿说这样读书你晕不晕？程睿说他早就习惯了，以前在顺天的学堂里先生就是这样教学生的，我说这样我头慌得好想吐，程睿说习惯了就好，他有个小妙招，就是上学堂前喝点醋，这样可以有效缓解读书时恶心呕吐的症状。先生看到我和程睿在聊天，便让所有的同学都停了下来，然后问我和程睿在课堂上聊什么？我对新来的先生说这样摇头晃脑的读书我有点晕，我坐马车时都不会晕，这样读书怎么就能晕呢？先生说这是从顺天传过来的先进教育理念，这样读书习惯后可以宁心静气，暂时抛却一切杂念。这样读书真的可抛弃一切杂念吗？我对先生的答案持否定态度，因为我始终在想着会不会一定甩头就能把今天中午吃过的馒头和咸菜甩出来，毕竟我以前经常在学堂里炫耀武馆的伙食有多么多么的丰盛，生活是如何如何的惬意，如果被同学们发现我吃的并不比他们好太多的话，那么我在学堂里生活优渥的武馆公子爷人设就会坍塌。

但其实这也不算是虚构人设，因为的确以前在武馆我会仗着自己是师父和师娘的亲生徒弟在武馆当小霸王，在整个武馆，乃至整个长安武道术圈内，与我同辈除了师姐之外，我不害怕任何人。但自从师姐认清了李大牛的真实面目之后她也在没有理会过我，我不怕师父和师娘对我特别严厉，因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可怕的是当你发现这些曾经压在你肩膀上的担子忽然有一天消失时，才会觉得自己连地都踩不稳，抬起一只轻盈的脚却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下，往前一步怕踩空，原地放下时发现脚下也是一片虚无。这些话我不知道该和谁讲，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去和师姐说，就算师姐在房间门前摆上一块“杨树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我都会装作看不到，但现在即使我坐在师姐对面，我们俩之间就像是中间一堵墙将我与师姐隔开。师父从来就没有都不曾聆听过我的心声。倒是师娘对我的态度没有变化，只是以前总会逼着我出门前将衣服穿暖，吃饭时必须把饭菜吃完，不想练功时师娘也总会帮我找借口向师父请假。但现在师娘只会让嬷嬷将衣服放在我的房内，吃饭时也不再敦促我要吃光，如果不想练功就坐在一旁歇息。这些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开始每天都穿着单薄的外衣跑出去，吃饭的时候也只是随口扒拉两口饭菜就说自己要出去玩，也会在练功的早晨早早起来躺在床上等师娘来叫我上课。但这些似乎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我开始自己穿好衣服，吃饭时不让碗里残留一粒饭，每天早上跟师兄弟一同在前院里扎马步练功。似乎这样还是没有什么作用。有些话如果找不到一个宣泄口是会把人憋炸的，恰巧在这个时候程睿问我怎么看起来这么惆怅？

我第一次见到程睿的时候他就让我喊他哥，仅仅只是因为他虚长我半岁。而那个时候作为武馆小霸王怎么受得了这种气？我说自己是被师父师娘捡回来的，所以对自己的生辰并不知晓，况且我身高比他高一点，再说他来武馆拜师学艺根据长幼尊卑，说什么他也应该唤我一声师兄才对。当他听闻我是被师父师娘捡到的野孩子之后便开始嘲笑我的出身，我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是被师父和师娘在武馆门口捡到的野孩子，因为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我的身世，但是我很讨厌他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所以特别气愤的要和他用男人的方式比武一较高低。而他立即摆出在顺天时学到的标准比武开始姿势像我挑衅。只见他左腿在地上画了个半圆，然后整个身体向右侧身，右腿弯曲，整个身体重心开始后移降低，双臂同时从中心位举过头顶，右手留在了半空，左手伸直摊开手掌向我挑衅。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挑衅，如果不应战的话会有损我小霸王的威名，但如果应战的话我只会扎马步，那一瞬间我才明白功到战时方恨懒。但机智如我，我立刻从场边的兵器架拿起一柄剑也摆出了与他相同的动作。程睿见状收起动作并指责说我耍赖，用兵器欺负他。我说并没有，因为程睿用的是掌法，他的手掌就是他的兵器，而我学的是剑法，剑才是我的兵器，我们各自都用自己最擅长的兵器来决斗才应该是最公平公正的方法。听到我这样解释，程睿改口说他学习的其实是枪法，所以要拿场边兵器架上的红缨枪，我说悉听尊便。平时师兄弟们练功的时候因为考虑到实战场景，所以兵器架上的兵器都是经过特殊改造过的加重材料制成，只有剑是最轻的，所以在最开始我就选择了剑。程睿来到兵器架边上提枪时才发现铸枪的材料与平时使用的红缨枪并非一种材料，他拿到手上时已显得很吃力，但又不好意思反悔，只好硬着头皮上。我都已经看到了他双手举枪时颤抖的胳膊和打摆子的腿，他却还装作得心应手。正当我们同时喊道“啊”的一声准备向前冲决斗时被师父一声呵斥，师父和程叔叔从内堂走出来。师父训斥我道，说我是师兄，不应如此这般欺负新师弟。师父这句话就已经判定了我们这场决斗的结果，我是师兄，而程睿是师弟。我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他喊我师兄，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习武之人长幼尊卑都在心在，不用刻意时常挂在嘴边。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来程睿跟我一样都是自幼学武，学了十几年也只是会扎马步而已。

程睿是祖上是长安籍，当年祖上随成祖清君侧起兵后离开了长安，后来天下大定后一直在顺天生活，家族男人世代都以成为号令百万雄师的将军元帅为目标而奋斗。程睿说他们家出过最有名的将军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程咬金，我说是因为镶了满口的金牙才会有这样的绰号吗？程睿白了我一眼说这样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程睿是因程叔叔成为了长安守将而回到长安。我们觉得他是回到了长安，但程睿却始终认为自己是来到了长安，而他的故乡是顺天，顺天是京城，天子都在那里生活，而长安只是小小的一座城邦而已，在大明这样的城邦多到数不清，而顺天只有一个。我从小在长安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有一年踏青师父师娘带着师姐和我去了五十里外的咸阳，我觉得这两个城市差不多，所以程睿口中的繁华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是长安不好。长安城不允许这么狂妄的人存在，我决定给程睿好好上一堂历史课介绍长安城。我说长安是周秦汉隋唐的京城，程睿说顺天是大明的京城，我说长安出过李白杜甫白居易这样的大诗人，程睿说顺天是大明的京城，我说长安有很浓厚的历史积淀，程睿说顺天是大明的京城。我说长安人是你祖宗，程睿开始说我辩解不过就开始骂人，我就这样给程睿做了分析。程睿祖上是长安人，当年是随成祖清君侧后才离开了长安，而因为他离开了长安，所以最后程睿才成为了顺天人，我根据这样的定律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顺天是大明的京城，长安人是顺天人的祖宗。

后来我总结出了一个真理，有些人跟他讲大道理是没有用的，必须采用人身攻击的方式才会奏效。我将这个真理在课堂上讲给先生时，先生说我这是流氓论，我说这不是流氓论，流氓论是单纯的骂人，骂到别人不敢还口为止。而我的理论是骂完人还要对方心服口服，所以我这是文化论，跟流氓论要做以区分。老师反驳不过我，便让我请师父去学堂，我不敢让师父知道流氓论的事，在师父眼里学武之人必须要一身的浩然正气，如果被发现自己的亲徒弟竟然总结出一套先生口中的流氓论，那么回到武馆后必定要挨罚，所以只得恳请师娘去学堂。师娘从学堂出来后又恳请师娘不能让师父知道，师娘却跟我讲先生说我是怪才，虽然满口的歪理邪说，但至少有自己的思维模式，不一定非要循规蹈矩才能成功，古人所流传下来的真理也不一定全对，如果古人全对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不在会发展了。所以师娘从学堂出来后特别开心，我开始渐渐喜欢上这个在顺天接受过先进教学理念的先生了。不过我倒是特别后悔让师娘来学堂，这样的高光时刻第一个发现的人在我心里应该是师父才对，师父一直觉得我是一个武学奇废，别人家孩子花钱来武馆学武，一年半载总会有所成就，而我这么好的条件学了十几年到现在连马步都扎不稳。

“每个人的成长都是在寻找自己的同类，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而我很庆幸，在师父说我是武学奇废后我就找到了另一只武学奇废-程睿，幸好有他在，我显得也没那么孤单”。这又是我发散思维总结出的另一条谬论，因为程睿也是废物，废物和废物之间总是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我们成为了朋友。

成人礼之前先生给我们布置了一道作业，让我们写自己的梦想的文章。我问程睿梦想是什么？程睿说梦想就是你做过什么梦。我说一般做梦不都是起来就会忘掉吗？怎么会有人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呢？还要把梦写出来，这有点太强人所难了。我去给先生说我从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先生告诉我梦想不是做梦，梦想是我未来我要做什么？是继续在学堂里读书考秀才，然后做状元，当为民做主的大官？还是说我的未来要继承师父的武馆做一个桃李满江湖的武师？我大概了解了梦想是什么了。

我说程睿的梦想肯定是做将军，因为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军人，他也没什么选择。程睿却说不是，他的梦想是做一名小说家，就像兰陵笑笑生那样在作品里映射出人间疾苦。我知道兰陵王，却不知道兰陵笑笑生，更不知道他在作品里映射出了什么样的人间疾苦？我问程睿他的小说讲什么内容？程睿说是三个女人悲惨的一生，还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在师父面前看，好向师父映射出我自己的生活就是人间疾苦一般。程睿说完又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我的梦想是做像李白那样的人。程睿问我是诗人？我说不是诗人，是剑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那种剑客。程睿接着说那他的梦想就是做六扇门的捕快，专门追杀江湖上杀人逃亡的逃犯。知道了程睿这种正能量的价值观，想想也没什么不对，所以最后我的梦想还是老老实实做个长安人吧，就安安静静做顺天人的祖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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