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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少年人（第1页）

顺着主人和契约兽之间的感应，祁景煦很快便找到了团子的所在地。意外的是，那个地方还有另一道呼吸声。

夜幕下，只见胖乎乎的团子以极矫健的身姿快速地上下跳动，并用后腿不断蹬着来人的脸，嘴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那人也并未多反抗，稍稍挣扎后便卸下了所有力道，任团子撕扯他的衣袍下摆，一会儿功夫便被拉扯到了祁景煦面前。

祁景煦蹙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衣饰打扮虽稳当妥帖，却都极为简朴，比之落魄的祁家人的打扮都还要寒酸几分。

“你是何人，深更半夜的为什么出现在我家的院子里？”任谁在夜里看见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己家里都会满腹疑惑吧。

“小爷我盯了他好久，这小子从下午就开始在围墙边徘徊，天黑了之后就想翻墙进来，莫不是趁着半夜要来干些偷鸡摸狗的坏事吧？”团子松开了嘴里少年人的衣袍，粗糙的面料把它的嘴都磨痛了，它呸了好几次，想把嘴里被咬下来的布料碎屑吐出来。

听了团子的话，祁景煦心中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只是她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团子，这祁家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偷。

少年看着眼前的祁景煦和团子，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成拳，皱着眉，双唇紧抿，然后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突然单膝下跪，双拳抱于胸前，说道：“在下沈聿，求祁小姐收留！”

祁景煦听了这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且不说这人她不认识，就算是认识，在祁家这种境地了还来求收留的多半是别有所图。

“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何深更半夜闯入我家求我收留你？”祁景煦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虽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灵力的波动，但那些幕后的黑手有的是手段，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沈聿见祁景煦没有收留自己的意愿，心中不免有些丧气。但转念一想，祁景煦根本不认识自己，一上来便求别人收留实在是过于莽撞了。

“今天白天我曾在我族祠堂中见过你来测灵力，你是三系灵师。”沈聿抬起头，双眼直视祁景煦。

祁景煦心中微惊，大意了，当时竟没有料到暗中有人窥探这一遭。她身为三系灵师这件事在她真正成长起来，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家人之前是万万不能泄露的。这少年究竟想干什么，威胁她吗？

祁景煦的右手缓缓藏到身后，掌心凝聚起水蓝色的光芒，这事绝不能传出去，如果这少年有心拿此事威胁于她，那么，她就只能让自己手上沾满鲜血了。

地上的团子听了这话也是心里一惊，它堂堂北极兔大爷当时竟没有发现那祠堂里还有第二个人在，简直是对它兔生的一种羞辱。

沈聿看见祁景煦在听完自己的话后神色更加凝重才想明白，必然是他的话叫人误会了。于是他泄气般低下头，吐了口气，为自己的笨嘴拙舌感到懊恼，然后，他又解释道：“祁小姐莫要误会，在下并不是想威胁小姐，只是我是个粗人，不会讲话，常常叫人误会了本意，祁小姐请听我慢慢说来。”

然后沈聿又轻轻吐了一口浊气，脸上的懊恼之色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掩盖，少年人的眼眶甚至都有些微红。

“我们家族曾是清风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族中人都以经商为生。我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勉强能吃喝不愁。几年前，族中长辈们到皇城发展，因我族世代经商，不久后沈氏便在皇城以谢氏为首的商业圈子里有了一席之地。不知是哪一年，族中得了一头珍贵异兽，族长想将其献给顺义王以换取在皇城更大的发展机会。哪料那头异兽被谢家人相中，想将其送进宫里，美其名曰献给皇上。但那谢家人得了异兽之后竟还想将沈氏赶出皇城，好独享皇城的商业，于是便在有一天寻了个由头将沈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流放了去。”

讲到这里，沈聿的声音中已有了哽咽，他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我们沈家不过是在清风镇这个小地方发的家，哪能与皇城谢家相抗衡。在流放的路上，谢家为了永绝后患竟悄悄使人扮作劫匪，将我沈家几百口人杀了个干净！我靠着身上稍有几分拳脚，趁他们不备逃了出来，一路颠沛流离回到了清风镇。只是我实在势单力薄，空有一腔复仇之心却无血恨之实力，又要时刻隐藏自己，怕被谢家的耳目发现。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故求小姐收留。我虽不是灵师，但也修过几年武师，不能帮小姐做大事，但能帮看家护院也是能行的。”

听了这段故事，祁景煦的心中倒产生了一丝的感同身受，这少年人的仇家竟与她的是一家。只是人心实在难测，在见识过云明舒高明的演技之后祁景煦不敢再随意相信任何人，更何况只是一个不知来历、不知经历是真是假的陌生人。

“你的遭遇确实凄惨，不过祁家已经很落魄了，实在没有能力收留你，我们也不想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说完，祁景煦就要捞起地上的团子离开，“赶快离开吧，去找一户更好的人家收留你。”

闻言，沈聿眼里的希望一点点黯淡下去。他以为只要他讲述了他的经历，这位祁小姐便会同情他，收留他。

正当他灰心丧气准备离开时，院里又传来一道声响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

“留下他吧。”是祁照远，他在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便赶了过来，正巧听见沈聿讲述他的遭遇。他在这个际遇悲惨的少年身上似乎窥见了他自己和整个祁家的影子，都是被人打压欺凌才落得如今的地步。

不过为何选择留下他倒不止这一个原因。祁家也是从清风镇发迹的，往上推几辈祁家和沈家甚至是镇上来往亲密的世家，对于沈家的家风和教化，他的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底的。况且这个少年小小年纪遭遇了这么多还能凭自己活下来，想来也是有一定实力的，留下他或许在以后还有用。若他实在有不好的心思，以周伯的实力还是能够解决掉的。

“阿爹？”祁景煦对祁照远的这一决定表示非常的不理解，她不明白，父亲为何要留下一个危险又陌生的人。

“阿煦放心，这沈家一向是族风清正的，留下他，阿爹我自有打算。”祁照远向祁景煦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着自己父亲决意要留下他，祁景煦也不好再说什么，大不了她多盯着他便是了。

“既如此，那你便留下吧。”在祁家似乎祁景煦才是那个掌握最终决定权的人。祁家一向不苛求子女一定要对长辈的各项指示言听计从。

听到自己能被留下了，沈聿这才放下心来，他激动到地站了起来，躬身向祁照远和祁景煦行礼。

“多谢老爷！多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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