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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地龙翻身（第1页）

出了正月气温就开始逐渐回暖，西葫芦村地处偏西南，这里的冬季也不会下雪。基本上过完气温就会逐渐回升，因着气候好这里的粮食产量也特别高，而且这里特别适合种植水稻。若是年景好风调雨顺，家家户户除去交税的粮食，能填饱肚子不说，还会余下不少的粮食。

西葫芦几乎家家都有一块水田，若伺候的好产出的精细粮换成粗粮能够一家人一年的嚼头还有剩余，这不天气一暖和，村民们就开始闲不住去地里拾到，尤其是逃难过来的下河村的村民们。他们没有值钱的水田，只有去年开出的旱地。

新开垦的旱地前两年的收成都不好，好在朝廷鼓励开垦良田，凡是新开垦的土地，前两年都不用交税，种的粮食都归自己所有，这也是人们愿意开垦农田的动力，虽然收成少一点，但是种出来的东西都是自家的，蚊子再小也肉，要是肯吃苦多开一点地，极少也能成多，起码能让家里人混个温饱。

苏家没有跟风去开垦农田，只是规整一下自家墙外的菜地，准备种点青菜吃，苏家虽然不差这点买菜的银子，但是在乡下住总归是要入乡随俗的。白芷也特意花钱请人在院子后面靠近山脚的位置开垦一块田，倒不是为了种粮食而是种药材，一些常见的治疗风寒的药材，清热去火的药材，用量很大总也去山上采还比较麻烦。

这类药材不挑土地，不管是山上还是路旁甚至是田埂边上都会长，生命力顽强，白芷将它们种在院子后面，要用的时候也比较方便，这玩意儿还不值钱，以后村民们来抓药，用到这些药材也可以以物换物，不用花钱了。

就在西葫芦村的村民们紧锣密鼓的开垦旱地的时候，距离西葫芦村百里之外的蒙县地龙翻身，蒙县辖下七八个村落，村民几乎都被压在了地下。事发时是在午夜，人们都进入了梦乡，能在这场灾难里活下来的都是命大的人。

家园被毁蒙县活着的人们都逃离了那里，害怕会再次发生地龙翻身。若走官道蒙县距离西葫芦村有百里之远，可要是翻过村后那座绵延的大山，山的那边就是蒙县。所以有一小部分活下来的难民，穿过大山来到西葫芦村。

秦夫人看着这一行七八个人组成的难民队，心生不忍就让管家婆子给他们做点粥果腹，西葫芦村的村民们也不富裕，自家尚且挣扎在温饱边缘，哪有余力救助别人，毕竟他们不像秦家一样家大业大。

苏母拿出一些粮食送给难民，苏家曾经也当过背井离乡出来逃难的人，知道逃难的苦处，遇到同样是逃难的人，苏家能帮就会帮一些。

村长建议这几个人去镇上或者县里找衙门求助，毕竟这年头除了朝廷或者富户，一般人家哪有余粮做慈善。

难民里有个黝黑的汉子，吃完苏母给她的杂粮饼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苏母的面前，语气低沉的说：“夫人我叫柳大，我家里只有我活下了下来，我爹娘和妹妹都没了，我还有一个弟弟在县里做学徒，现在也找不到了，我想卖身为奴......希望夫人您能买下我。”

柳大的举动吓了苏母一跳，苏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没有想奴仆的打算，家里现有的两个下人都是秦家人送的。陪着苏母来的秦夫人打量了一会那个叫柳大的汉子开口询问：“你看着不像是庄户人。”秦夫人的语气很是笃定。

“夫人好眼力，我家里没有田地，我爹娘是佃户，我爹力气大，我也随我爹天生力气大，我爹觉得我在家种地可惜了，就借钱把我送到了镖局当学徒。”柳大低着头回道。

“那你怎么会成为难民的？”秦夫人继续发问，丝毫不会顾及这些问题会不会触及对方的伤口。

“回夫人，去年年底的时候，小的所在的镖局因为失镖被迫关门了，因为县里就那一家镖局，小的因为父母年迈也不想远走他乡，所以就返乡准备在家种地。谁知道刚过完年就......”柳大语气有些不稳，他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讲述。

柳大的父亲在乡下人来说是有远见，柳父年轻的时候是猎户，后来娶了柳母以后，柳母不适应在山上生活，夫妻二人就搬到山下做了佃户，柳父天生力气大，又肯吃苦在加上农闲的时候去山上抓一些猎物，自然就攒下一些家底。

当柳大出生后，发现这孩子继承了自己的力气大，柳父就琢磨不能让孩子在家种地，这样会耽误孩子的，乡下的孩子早当家，在柳大五岁的时候，柳父一狠心就将孩子送去了镖局做学徒，这一学就是十年。

不光是柳大，柳大的弟弟虽然没有继承柳父的大力气，但是是一个脑袋瓜灵光的孩子。柳父深知自家这样的家庭是供不出一个读书人的，所以柳父将孩子送到了镇里的药铺做个小学徒兼职杂役。

这样既学会了识字，又能学一些简单的医术，乡下最缺的就是大夫和药，只要会治一些简单的风寒发热，那在乡下就不愁吃穿还受人尊敬。

柳父直把小女儿留在身边教养，他知道女子存世艰难，要是兄长有能力才能护住她在婆家不受欺负。

原本要是按照柳父安排，柳家人即使没有乡下人赖以生存的土地，也不会过的很差，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摧毁了他们原本美好的生活。

而柳大之所以想到卖身为奴，一是因为亲人都不在了，苏母是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愿意帮助他的人，在一个在来的路上他听到了很多关于苏家的传闻，知道这是一家子纯善的人，他想将自己多卖一些银子，他还有一个弟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想用卖身的银子托人找弟弟。

另外也想银子回家给爹娘和妹妹建一个像样的坟冢，他家的银钱在灾难发生后就被前来救援人挖走了。在乡下有一种人专门发天灾的财，要是碰到地龙翻身，他们会主动去挖埋在房子下面的人，不管活人死人他们都会将人挖出来。

但是相应的也会拿走家里的银钱和值钱的东西，不是活人而是直接挖走，并不会通知你，这行径和土匪无异，可是却没有人敢反抗或者要回自己的银钱，这和土匪一样的人，背后的靠山是官府。

遭受的天灾人，有太多的方法能够让你活下来，在律法制度健全的锦朝，即使是灾民也要拿着身份凭证，没有身份凭证一律算作逃奴，被抓的逃奴无人认领，官府有处置的权利。柳大被人挖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家的银钱和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等他反应过来要用钱给爹娘买棺材的时候，才发现找不到一文钱。

起初柳大不明所以，以为是因为地龙翻身家里的银钱都随之深埋地下，后来还是以为侥幸活下来的邻居大伯告诉他实情，挖他出来的那群人早就将村子里所有人家洗劫一空了。柳大气不过找到其中一个人，打了对方一顿，拿回几两银子草草安葬了家人，就出来逃难了。

“不瞒两位夫人，我之所以要卖身为奴就是为了不让对方报复我，我还有弟弟要找，一旦被他们抓去，我......我不能死，至少在找到我弟弟前，我还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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