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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沈墨鱼见亲娘也不肯为他说情,方知此次是在劫难逃。先前许多次沈疏剑扬言要打他都未曾动手,今日正是盛怒之时,故而痛下狠手。无可奈何,只得咬紧牙关,垂头抱紧那板凳,等那短棍落下。
那细皮嫩肉的贵公子能挨几棍?沈疏剑自然清楚,对自己的孩子仍是不愿下狠心,但不给他个教训他绝不会长记性,只得先打他几棍,待他受不住之时认错求饶,便给个台阶将他放了。
谁知当那短棍落下的那一刻,沈墨鱼心头一横,只觉丹田之中滚烫燥热,在短棍与臀部相接的那一刻,一股内力从后腰澎湃迸出,“嘭”的一声将那短棍震断,周围按住他的武夫尽皆被一股莫名的劲风吹倒在地。
四五个壮汉被那毛头小子,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不知以何种方式一瞬间击倒在地,这是何等高深的内力。
可沈墨鱼自己却未察觉,还紧闭双眼趴在那长板凳上等待着那短棍,却迟迟毫无动静。直到听到了那四周的哀嚎声,才微睁双眼。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扫了一眼那些家丁武夫,一个个倒在地上捂着身子,满脸痛苦不断哀嚎。
沈墨鱼满头雾水,又向那堂上瞥去。只见那原本端坐于堂上,满脸怒色的沈疏剑此时已是瞠目结舌,他根本没看清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冲天而起,将家丁们撞开,那内力远在他之上。
可自己的儿子休说是内力,便说是武功也不会一招半式。心内起疑,大为震惊。急忙起身向沈墨鱼走去。而沈文氏见情况不对,也急忙随夫君一同起身,上前查看。
沈疏剑将沈墨鱼一把从板凳上拽起,左手把住其手腕,丹田之中徐徐祭出一缕内力汩汩涌入沈墨鱼的体内,想要试探一番他的内力深浅。可自己的内力一注入沈墨鱼的体内,竟如泥牛入海,激不起一点浪花。
而沈墨鱼生怕被沈疏剑察觉,眼神闪烁,想要将体内内力压住,可他不得要领越是想控制住那内力,那内力越是在体内翻涌,惊涛骇浪,其势滔天。
沈疏剑面如土色,将沈墨鱼的手腕向下一掼,甩手便是一个清脆的耳光,惊得那爱子心切的沈文氏急忙拉住丈夫的手,哀问道:“你这是作甚!他深更半夜溜出府去,你责罚他便是,为何又无缘无故的打他?”
“你自己问问这逆子!”沈疏剑甩开沈文氏的手,指着那捂着脸垂着头,自知理亏的沈墨鱼骂道:“逆子!你且说说,你为何深更半夜溜出府去,又往何处去了?你这一身的内力是从何而来?!”沈疏剑的手微微颤动着,怒火攻心,眼眶瞪裂,恨不得将沈墨鱼打死。
沈文氏闻言也是一惊,急忙上前扯住沈墨鱼问道:“鱼儿,你如何得来的这内力?是何人给你的,你还不快说?否则你爹震怒,为娘也护不得你了。”
沈墨鱼焉能说出是那隐匿了三十余年的风雪孤侠刀雪客传给他的内力?牢记师父的教诲,哪怕是对自己的生身父母,也不能提起只字片言。轻叹一口气,便矢口否认:“甚么内力,我不知晓。”
“你这孩子,哎!”沈文氏重重的叹一口气,又见那沈疏剑抖似筛糠,脸色铁青,生怕他再动手,便挡在他二人之间,又问沈墨鱼:“那你昨夜又去了何处,在何处过的夜?为何这般时辰才回来?”
沈墨鱼沉吟片刻,灵机一动便回答道:“昨日我遇过白马寺时,恰逢那方丈空玄禅师。我便欲入庙进香,参拜我佛,也好为爹娘祈福。可禅师却说,今昔不同往日,若是要祈福灵验,须择良辰吉时进香方可奏效。”
“我便问禅师,何时才是吉时?禅师告知,阴阳有理,昼夜交替。须得亥时过后,深更半夜,万籁俱寂之时独自前往白马寺,礼佛烧香,佛祖方可知弟子心中赤城之愿。又吩咐我若是有心,可在戌时三刻出发,于白马寺门前叩门三下,便有佛陀接引。”
“孩儿乃是为了为爹娘祈福,这才不惧严寒,深更半夜前往白马寺礼佛。因夜深了,不便返回,禅师便权且留我在寺中过了一夜,今日方回。此事空玄禅师自知,正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爹娘大可派人去问,看孩儿所说,是否是真。”
沈墨鱼吃准了沈疏剑的性子,他越是这样说,沈疏剑越会相信,从而不派人去白马寺问个清楚。沈文氏自然愿意相信,便强笑着骂道:“你这孩子,礼佛敬香乃是好事,为何偷偷摸摸的,好似做贼一般。便是如此,也该提前告知爹娘一声,否则今日寻不见你人,岂不担心?”
沈墨鱼见已然蒙混过关,心中大喜,虽面无表情,但还是故作委屈的躬身拜道:“此事是孩儿办的不周全,叫爹娘为我担心,孩儿知错了。”沈文氏亦笑道:“知错便好,知错便好。”
可沈疏剑却不似沈文氏那般好忽悠,见沈墨鱼脸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有几分委屈,好似真冤枉他了一般。
仔细端详,分明见他眼中难藏笑意,将信将疑,便对那爬起的家丁吩咐道:“你们几个去一趟白马寺,代老夫向空玄禅师问好,顺带向他问清昨夜少爷在白马寺中一事。”沈墨鱼闻言大惊,沈疏剑今日竟一反常态,不愿信他。
“那空玄禅师乃是出家之人,必会实话实说,焉能替我圆谎?”沈墨鱼见话以说出,家丁也已出门,已然是穷途末路,再无法解释,只能听天由命。又不敢提前暴露,尽管嘴角有些抽搐,却还强装镇定。
沈文氏悉心为那沈墨鱼整理衣衫,而沈疏剑却还不肯作罢,便吩咐道:“来人呐,将少爷关入练功房三日,思过反省。”“鱼儿已然将实情说出,也是情有可原,你为何还要罚他?”沈墨鱼还未说话,沈文氏却将他护住,回身反驳道。
“我看他分明是信口雌黄,临时想出个理由,搪塞蒙骗我们。礼佛敬香焉有三更半夜去的道理?此事真伪尚待商榷,等下人们回来,自会分晓。”沈疏剑负着双手,严肃的说道,“只是这不告而别之罪,还有你这满身不只是从何处来的内力却不能不罚,无论结果如何。”
“关你三天也是轻的了,那三十大板还没有打。若是下人们回来,说并无此事,二罪并罚,便是六十大板!你可知晓!”
沈墨鱼无可奈何,只得若打了霜的茄子一般,躬身拜道:“是。孩儿知晓。”说罢,便自觉的跟着下人往那练功房去。可刚走出正堂,那怒气方消的沈疏剑又急忙将他喊住:“且慢!”
“爹还有何吩咐?”沈墨鱼又恭恭敬敬的施礼。沈疏剑轻轻推开沈文氏,不顾她的阻拦又快步追上沈墨鱼,扯住他的手腕,压着怒气说道:“险些被你浑水摸鱼,混了过去。即便你不肯说你这内力是从何而来,你也不能拥有!为父这便废了你的功力!”
沈墨鱼闻言大惊,脸色巨变,心想:“若是果真被爹爹除去我这满身的内力,那我如何对得起师父?又如何向师父交待?如何学得绝世武功,闯荡江湖?”
急忙想要扯出手腕,却被沈疏剑牢牢钳住,沈墨鱼慌忙喊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那乌云密布,委屈的脸上仿佛能拧出几两水来。
沈文氏却也上前附和道:“鱼儿,你且听你爹一回。这内力不要也罢,它非但无用,反倒会害了你。为人父母,如何会害你?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
而沈疏剑脸色微变,眉头紧锁,喉头蠕动,五指扣住那沈墨鱼的手腕,几缕白烟从指间与皮肤的细缝之中飘出,沈墨鱼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感觉丹田之中那滚烫的内力再被一点点的逼出体外,不再属于他。
慌乱之间已然顾不得许多,沈墨鱼暴喝一声,体内真气蓬勃迸出,白烟阵阵,劲风横扫,将那沈疏剑与,沈文氏以及一干家丁下人击倒在地,白袍飘动,乌发飞舞,两掌下压再度将那内力收回体内,不知为何,沈墨鱼竟已能掌握一点内力的运用。
见沈疏剑夫妇摔倒在地,沈墨鱼自知大逆不道,急忙上前想将他二人扶起,却被沈疏剑一把推开,站起身来,连连后退,指着那沈墨鱼骂道:“逆子,逆子!竟敢,竟敢对自己的生身父母这般无礼!你有了武功你就可以翻天了么!”
“我......”沈墨鱼一时语塞,无言以对。沈疏剑却还在说道:“我们也是为了你考虑,你以为有了武功就那么好么,你以为江湖是你想象的那般容易么?多少英雄豪杰殒命其中,人心难测,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又如何招架抵挡?若你还有半点孝心,便自废武功,爹娘对你既往不咎!”
沈墨鱼浑身颤抖,垂下头去,心中愤懑不平,等沈疏剑说完,复又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苦涩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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