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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之上,飞云之下,飘渺的雾萦绕四周,山脚下,几个穿着灰衣的外门弟子正拿着扫帚清扫大门。
“哎,听说风清仙尊昨日便出关,往常不都是月圆之日的吗?”
“你不知吗?今日是那位的忌日,仙尊每年都会提前出关的。”
“那位?那位是何人?仙尊向来清冷不近人情,竟还有人如此重要?”
“你竟不知?万年前以身殉道,杀死魔物的轻衣仙子呀!仙尊与她乃多年好友,听闻魔尊也与她渊源颇深。”
“魔尊?魔尊不是一向神龙不见首的吗?听闻他一直游历天下,行踪不定。”
“说起魔尊,你可知为何他一统魔族后与仙界约法三章互不侵犯?你可知他为何立斩魔物,重建魔宫?”
“难道不是因为他与我们仙尊是好友吗?”
“不,因为他曾允诺轻衣仙子,守卫这天下万年。”
“万年?如今不正是万年以后吗?那岂非他要重返魔界!”
“不知,但仙尊与他约了今日在轻衣山相见。”
轻衣山上,氤氲烟云,缭绕的浅雾勾勒出了几许飘渺,冰雪皑皑,入目是连绵的白,褐色枝头挂满冰霜,美得清冷傲然。
微风吹拂而过,漫山遍野的花悄然绽放,鲜艳瑰丽,像是用鲜血浇灌一般。
“花又开了。”
雪银树下,盛如枫一身白衣,俊逸出尘,万年时光一闪而过,他却仿佛什么也没变,只除了多了点不近人情。
轻衣花本体为白色,遇水会变透明,但自从万年前她死去,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都是血色的盛放。
这一万年里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亓恒一统魔界,重建魔宫,之后又与仙界签订停战协议,把位置传给了下一任魔宫主人后便消失了。
有人说他闭关修炼了,有人说他游历天下了,还有人说他已然身死,只有盛如枫知道,他是去履行承诺了。
代她看尽山河万里,人间烟火,星光璀璨。
盛如枫曾以为,这世上没什么会牵动亓恒的心,直到沈轻衣出现,他才知道,不过是没遇上那个人罢了。
沈轻衣死后,亓恒曾跪在那空荡的地方三天三夜,雨下了多久,他就跪了多久,只因为他还记得,她不喜欢雨天,所以他要陪着她一起。
世上有三样东西,可医白骨肉死人,灵药、轻衣花、还有他的心脏。
他看着这满地的血色花瓣,低低地笑了,笑得自嘲而落寞,“昔日你曾言,我的心于你并无用,果然成了真。”
什么都没留下,所以哪怕他挖了自己的心出来也是徒劳。她似乎什么都预料到了,一字一句全都应验。
沈轻衣死后,世人又开始称赞她为“正道第一人”,把她奉为信仰与神明,过去种种指责,似乎就这么忘了。
世人可笑愚昧,可他却仍要守着这天下,只因他曾答应,哪怕她不在,他也要守着这里,时限不止万年,而是永远,直至他死。
盛如枫一直以为断情绝爱最为可怕,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用一个承诺困住亓恒的沈轻衣最是冷情。
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簪子,这是万年前他被亓恒打伤后,她连带着药一起扔回来的,没有一点犹豫与顾虑,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决绝。
他有时候会想,到底她变了,还是没变。
她依旧清冷傲然,不近人情,以守卫苍生为己任,也依旧不为任何人停留。
可她也时常让他感到陌生,曾经的沈轻衣像冰雪,像明月,是他高不可攀的梦,后来的沈轻衣像清泉,像溪水,看似可握却遥不可及。
那个万年之约,谁也不知道真假,因为她只向他们要承诺,却从不对他们许诺。
“仙尊仙尊!”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盛如枫回头,不动声色地收好了簪子,“何事?”
“风清仙尊!掌门说观天象有异,恐有大事发生,要你回去坐镇!”
“何等大事?”盛如枫顿了顿,“今日我与魔尊有约,不可失信。”
“掌门说,西南方有一白星,在今日辰时骤然出现,且不断朝着仙门靠近,不是有魔物诞生,就是天道命定之人降临。”
“命定之人?”盛如枫心猛地一跳,听闻当年轻衣出世时,亦有奇闻怪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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