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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一连的请安声惊醒了谨贵妃,待她回过神,韩烨已经坐在了她对面。

&ldo;贵妃娘娘,这时候入孤的东宫,可有要事?&rdo;韩烨淡淡开口,并未行礼。

两人年岁虽相差无几,但依制谨贵妃为先帝遗孀,韩烨应当行礼。但他并未如此,算是对谨贵妃先前所为之事的不满。

谨贵妃并未动怒,相反,和面对帝梓元时不同,她在韩烨面前很平静,平静到几乎是温和的。她缓缓起身,朝韩烨的方向行下半礼。

韩烨挑眉,&ldo;贵妃娘娘何以如此,孤难受娘娘大礼。&rdo;

谨贵妃并未抬首,仍垂下头,&ldo;此一礼,王瑾谢过殿下当年救命之恩。&rdo;

当年韩烨从九皇子手中救下韩云,并谕令太医为性命垂危的谨贵妃诊治,方能有谨贵妃和韩云的今日。

&ldo;不过举手之劳,韩云是孤的幼弟,救他是孤应为之事,贵妃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娘娘安坐吧,以娘娘如今的身份,纵是要谢孤,亦不必如此。&rdo;

韩烨仍是神情淡淡。

谨贵妃起身,却未落座,瞧见韩烨脸上的冷淡和疏离,她轻声叹了口气。

&ldo;本宫知道殿下和摄政王情谊深厚,更对靖安侯视若亲弟。本宫先前做的一些事瞒不了殿下,也没打算能瞒过殿下,只希望殿下能听本宫一言。&rdo;谨贵妃温声开口。

&ldo;三年前殿下亡于云景山的消息传来时,五皇子陷于晋南,先帝身边除了三岁的云儿,已经没有一个可以继承大统的子嗣。先帝为保韩氏皇权,立云儿为太子。彼时帝家位高权重,先帝亦退守西苑,只将本宫和云儿留在宫内。殿下,非我和云儿觊觎殿下东宫之位,只是当时情势所逼、先帝圣命,本宫和云儿别无选择。&rdo;

谨贵妃娓娓道来,倒也说得平实。她所言未假,在当时的景况下韩云被立为太子是势在必行之事,也非谨贵妃和韩云所能左右。

&ldo;当年孤在云景山出事,父皇立十三弟为储,不是贵妃之过,贵妃无需为此事向孤解释。&rdo;

谨贵妃点头,&ldo;殿下明白事理,不需本宫多言。殿下,帝家势大,连先皇也只能退居西苑,云儿被立为储君后绮云殿如履薄冰,本宫并非心思阴诡,只是本宫出身寒微,上无外戚可倚靠,下无股肱之臣相拥,要保住云儿的储君之位,有些事纵使不堪,却不得不为。&rdo;

韩烨朝她看去,&ldo;以摄政王的性子,就算有一日执掌皇权,也会保你和十三弟的万全,这些事你根本无需去做。&rdo;

谨贵妃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一抹苦涩,&ldo;太子殿下,您和摄政王情谊深厚,自是相信她。可本宫是韩氏贵妃,云儿是韩家的太子。若是帝家登位,就算摄政王愿意放过本宫和云儿,那些跟随帝家的朝臣会吗?将来帝家的继位者呢?人心难测,您相信摄政王是不错,可将来谁又能保证?云儿才六岁,本宫不能让他一世都活在当权者的猜疑和忌讳里,惶惶一生不得安宁。&rdo;

韩烨未答,他无法反驳谨贵妃的话,在权位倾轧上,先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ldo;殿下,以当时的景况,云儿成了太子,如果他不能成为皇帝,下场可想而知。本宫不恋战权位,只想在这朝堂深宫里护着他,本宫所为确非坦荡磊落,甚至阴诡不堪,但身为他的母妃,本宫没有选择,还请殿下怜本宫之心,恕本宫所为。&rdo;谨贵妃缓缓道来,诚恳而郑重。

&ldo;孤长于皇家,知道后宫是个什么地方,你是十三弟的生母,看在他的份上,孤不会再追究过往。&rdo;韩烨抬眼朝谨贵妃看去,并无不耐,只带着一抹深意,&ldo;只是贵妃今日来,怕不只是为了向孤说这番话吧?&rdo;

王瑾虽本性淳厚,但这几年为了护韩云的储君之位心性已非当年,她今日前来,绝非只为请罪如此简单。

谨贵妃微一沉顿,从袖中掏出一方墨盒,看向韩烨道:&ldo;殿下,本宫用尽手段,只是为了护云儿平安,殿下已经还朝,他日大位必是殿下所得。本宫不信帝家,也不信摄政王,但本宫信你。这是禁宫和京畿重地的驻军兵符,本宫愿意交还殿下,自请废黜云儿的储君之位,只恳请太子殿下念在兄弟之情上,赐云儿一处封地,让本宫和他一起离开,只要能让云儿平安离京,本宫向殿下承诺,我们母子二人有生之年绝不再踏足京城。&rdo;

谨贵妃所言铿锵凛然,她朝韩烨的方向重重行下一礼,比刚才更加郑重,&ldo;此第二礼,王瑾恳请太子殿下允诺。&rdo;

自古皇权争斗血腥难免,古往今来像韩云这般身份的从来都不得善终。自韩烨还朝后,谨贵妃自知韩云东宫储位难保,但她却想赌一赌太子的仁厚,为韩云求得一线生机。如今除了恳求韩烨念兄弟之情外,她已经别无出路。

韩烨看着躬身行礼将京畿兵符献于面前的谨贵妃,一抹叹然从眼底浮现。若非当年他在云景山为护梓元一意求死,或许不会把一个本性纯良的宫妃逼到如今这个地步,说到底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十三弟的平安罢了。

&ldo;贵妃娘娘不必如此。&rdo;谨贵妃深躬的手被人抬起,她抬首,韩烨已经行到她面前。

&ldo;这一诺,孤不会允。&rdo;

谨贵妃神情一变,露出一抹惶然,猛地抓紧韩云的手,&ldo;殿下,云儿他还小,求殿下……&rdo;

&ldo;贵妃娘娘。&rdo;韩烨打断谨贵妃的话,抽出手,沉声道:&ldo;孤是意思是不会废黜十三弟的东宫之位。&rdo;在谨贵妃愕然的神情中,他淡淡开口:&ldo;孤和梓元都不会称帝,大靖需要储君,十三弟现在是最合适的人选。孤无法向你承诺他日他能登上帝位,但无论将来谁为帝,都没有人能伤他一分一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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