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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没有白吃的饭,更没有白吃的好饭。饭谁吃?自然是能出力的吃。好饭谁吃?当然是更会出力的吃。谁能不能出力,看一眼便知。可哪个更会出力,那就是看个三五眼也说不准了。再说了,你说你看得准,凭什么让别人信你?得有个凭证,人人都信的。当然了,是不是自愿信的没关系,只要信了就行。
这独立山虽大,山中的宝贝虽多,可架不住人也越来越多。上下大小这么多双手要拿开销,怎么分可就要仔细掂量了。该多拿的决计不能分少了,不该多拿的必定能少不能多了。更不要说,隔个四年、八年的就得孝敬浮空山一笔,这是闲话,暂且不表。
前面讲了凭证,那凭证到底为何?明面上的其实就一种,考核罢了。谁考的好,谁吃的好。府有府的考法,署有署的考法,到了学堂里面自然也有学堂的考法。学署每年分与各层学堂的开销就那么些,这体、要、术、器四学谁能教出更多有用之材,谁就能多分些。毕竟学署自家也指着这些仙材在真仙府多说上话,好能多分一些。哪学能帮我多挣,我就多分与哪学,就是这么个理儿。所以每隔个五年,学署就要在各学堂内考核一次。怎么个考核法?互相比试。像年试那种,其实对四学强弱还是有所平抑的。可这学署内部,就没有这么一说了。有多强就吃多饱,不够强的就只能喝稀饭,就像如今的体学这样。戌甲上山后没多久,就考核了一次,只是当时没注意到动静。后来想想,大约就是那段时间过后,赵塚子的性子就更冷了些。在知道戌甲想去那边学之后,赵塚子明显流露出愤懑与不满,想来或许也跟那次考核有些关系。
又到了五年之期,学堂内自然传开了考核的消息。风闻这些年大事小灾的不断,所以山上的进项并不太丰富,明里暗里争得也是越来越厉害。就是这学堂之内,都能感觉得出来。这次对练榜的奖励又略微有些缩水,而戌甲平日旁观的一些对练,对练双方的下手也是越来越狠,甚至手段都越来越急迫。药房内的弟子们,上下出入得越来越频繁,要干的的活儿也越来越多,戌甲每次去药房都被压上了不少的炼制活儿,有那么几次甚至发觉有弟子在暗自发脾气。也只有体学这儿,本来就分不到什么,不做指望了,反而不急不躁的。
在山上待久了,消息通道就多,知道的事儿便更多。有些事儿初次晓得后,能大吃一惊。就说这学署给学堂四学分下来的开销吧,论比例那比各学弟子的人数还要悬殊。一个器学就占了将近一半,术学占三成多,药学占一成左右,体学还不知不到有没有半成。刚进学堂的时候,看到两边环境建筑之类的差别,还只当是各自风格不同而已,后来才知道这边是真的没多少开销,所以才成了现在这样子,那边的繁华甚至奢侈可都是拿开销堆起来的。富的越富,穷的越穷,而体学越穷就越留不住仙才,越留不住仙才就越争不来开销。己层学堂已经没了体学,庚层的也不像个样了,辛层这架子还能撑多久就难说。再这么下去,戌甲都在想体学会不会在独立山消亡掉。
考核些什么,按着过去两次来说,体、术、器三学就是各年龄段弟子的互相比试,而药学别有考法。这比试跟对练不是一回事儿,对练有好些规矩,一板一眼的,可比试就没那么多规矩了,只要不杀伤性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行。戌甲问过师叔,知道过去几次考核,体学挑出的弟子总是难求一胜。莫非前阵子师傅让自己去学符篆,就是为了准备这次比试?几个师叔却都觉着很有可能,体学能收到的弟子本就少,再加上来了一两年就转修的,现在各年龄段的弟子真是不多。矮子里拔将军,拔也会拔到戌甲。
这要跟人比试,戌甲心里可就太没底了。几年过去了,戌甲连场像样的对练都没打过。能谈得上经验的也就是在跟师傅、师叔们喂拳的时候学到的那点东西。实际真正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时,身心到底应该如何,戌甲一点谱也没有。可既然师叔们都说很有那个可能,那戌甲还是得早早做些准备,到时候就是打不赢,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戌甲在准备,赵塚子看起来也是在做准备。这天戌甲正在练着,赵塚子过去喊住,二话没说扔给一副护手和一对护膝,让戌甲以后都戴上再练。看见这两样东西,戌甲几乎能肯定这就是为实战而准备的,这次比试也许真的会挑自己去。护手与护膝实际护的都是关节,乃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几处,又是发力的关键之处。尤其是对于练体之人而言,关节一旦被伤,或不能击,或不能躲,那就离输甚至离死不远了。
等戌甲戴好之后,赵塚子说道:“我为何叫你戴这两样东西,你心里应该清楚。凡事总有头一次,从来没有人是一上阵就知道该怎么打的,只要不会把命丢了,那有机会就要去多打打,光练是练不出真能保命的本事。”
听了赵塚子的话,戌甲心中没来由的一紧,一场比试而已,怎么会提到保命二字?察觉到戌甲的神情,赵塚子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有人能保你的命,将来呢?不是生生父母,谁愿意保你一辈子的命?”
说完话,赵塚子转身离去。戌甲早就习惯这样语气,也不觉着话里有错。伸展伸展手脚,检查一下是否戴牢了,继续练了下去。这两样东西似乎都是皮制,本就没什么分量,练的时候不分神注意的话,根本感觉不到。远处,赵塚子回身看着戌甲练习时的身影,默然许久,再次转身离去。
一个清晨,戌甲又独自前往那边。不过这次不是去学些什么,而是去参加这次的考核。从五年开始到二十年,每五年设一个年龄段,每个年龄段挑了五个弟子出来,也就是体学一共十五个弟子参加。这么些人,也没说组个队伍一齐过去。头天晚上,赵塚子扔给戌甲一页凭证以及几张符纸,只叫戌甲明日准时去那边场试的地方参加考核。戌甲看了看,几张符纸都是自己用过的弱火符和冰封符。
到了地方,先用消息镜联系了邬忧。术学的弟子多,这种考核当然轮不上邬忧。等找到了戌甲,邬忧一脸笑呵呵的说道:“厉害呀,都能代表体学来参加考核了。”
戌甲说道:“得了,得了,别寒碜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边实在是没什么弟子了。我这是矮子里拔将军,硬把我给拔过来了。”
邬忧仍是笑着说道:“将军就是将军,跟我这种小卒子就是不一样了。哟,装备都配齐了,这护手和护膝上哪儿弄的?看着挺不错的嘛。”
看了看护手,戌甲说道:“师傅给的,专门为了这次考核,还给了几张符,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用上。老实跟你说,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邬忧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小声对戌甲说:“等会儿轮到你的时候,应该是分别跟术、器弟子各打一场。打术的那一场我就不好说什么了,倒是打器的那一场……你别被灵器唬住,瞅准了机会近身去打。”
戌甲直盯盯的看着邬忧,很是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体、器对练很少能碰到吧?我是从没见到过,难不成你见过?”
邬忧神秘一笑,说道:“这是你那大师伯教我的,不过这个时候忽然教我一手,我倒觉得是不是想经由我而告诉给你?要知道,我可没这次考核的参加资格。”
手指了指邬忧,又指了指自己,戌甲说道:“你是说……你师傅要教我?”
拍了拍戌甲的肩膀,邬忧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别再多问。再说了,我这也是自个儿猜的。过会儿上了场,你就照我刚才说的去做,不过到底有没有用我就没法保证了。”
戌甲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邬忧,那个跟术怎么打,你能不能也提示一点?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是怎么个章法,怕是会输得很难看。”
邬忧佯装为难,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我也不忍心,就告诉你一点。记着别站着离对手太近,也别太远了,若是扛不住了就别硬抗,赶快认输。在咱们现在这个水平上下,体打术是相当吃亏的。师傅曾经含糊的说过,体、术、器三学有些循环相克,只不过练得深了之后,这种循环相克的味道会变淡一些。”
戌甲也叹了口气,说道:“你能跟着大师伯学可真是幸运,什么都告诉你。我师傅就很少说些什么,总是给我指个方向,然后就要我自个儿去练。我哪有师傅那天赋啊?”
手插着腰,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你师傅那天赋,我师傅最清楚不过了。我看得出来,他老人家对你师傅的天赋其实很惋惜,大概是觉得本不应该屈就在这学堂里面。算了,今天不说这个,改天有空了再细说。对了,你还准备了些什么?”
掏出几张符纸递出,戌甲说道:“师傅给的,就这些了。”
邬忧拿手一捋,差点大声笑出来,说道:“就这几张符?你师傅是不是就没觉着你能有哪怕一丝赢的希望?”
戌甲拿回符纸,颇为无奈的说道:“有什么办法?最近几次考核,体学的弟子都是难求一胜,莫非到我这了就能一扭颓势?”
邬忧摇了摇手指,调侃道:“还说不定真能哦!我有预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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