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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就这样谈了些历朝历代和亲公主的旧事,一时欷歔不已。转头三宝蹑手蹑脚进来,低声道:&ldo;小主,皇上宣您即刻去养心殿暖阁见驾。&rdo;
&ldo;约摸是这几次皇上宣玫答应去弹琵琶,玫答应都说脸伤没好不去,皇上这才回味起姐姐的好了。&rdo;纯嫔笑吟吟起身,&ldo;既是皇上叫姐姐,我就先告辞了。&rdo;
送走纯嫔,如懿忽然想起这是玫答应毁容的事儿要出了。她略沉吟片刻,对海兰道:&ldo;今日着实冷了些,外面又滑,海兰你陪我走一趟吧,左右皇上只是叫我去说说话罢了。&rdo;
海兰柔顺道:&ldo;自当送姐姐一程。&rdo;
外头下着冻雨,地上湿湿滑滑的,连着雨雪不断的天气,长街的砖缝里一溜一溜地冒着湿腻的霉气,朱红色的宫墙亦被湿气染成了一大片一大片泛白的暗红,看着失去了往日被岁月沉淀后的庄严与肃穆,只剩下累卵欲倾般的压抑。
因是皇帝传召,暖轿走得又疾又稳,不过一炷香工夫,便到了养心殿前。惢心正打了伞扶了如懿下轿,却见一旁的白玉台阶下面,跪了湿淋淋一个人。如懿扬一扬脸,惢心忙扶了她过去,仔细一看,却是皇帝跟前伺候的李玉。
海兰微微吃了一惊,忙道:&ldo;李玉,这是怎么了?&rdo;
李玉见是如懿与海兰,抬起被雨淋得全是水滴子的一张脸,苦着脸道:&ldo;贵人小主别问了,无非是奴才做错了事挨罚。&rdo;
如懿目光一低,却见李玉并非跪在砖石地上,而是跪在敲碎了的瓦片上,便知道是王钦借故打压,她心念一转,在经过李玉身边时脚下轻轻一滑,李玉眼疾手快,连忙在旁扶了她一把,才不致摔倒。
&ldo;娘娘小心!&rdo;惢心惊呼一声,又一手打着伞不好使力,还是海兰快步上前搀住,惢心和叶心两个手忙脚乱地给主子打伞,只恨分身无术。
&ldo;烦劳李玉公公送本宫进去吧,本宫似乎动了胎气。&rdo;如懿紧紧蹙眉,她看出了李玉的犹疑,复道:&ldo;你放心,皇上不会怪罪。&rdo;
李玉这才安心点头,与海兰一左一右扶着如懿跨进暖阁。暖阁的窗下铺着一张樱桃木雕花围炕,铺着一色青金镶边明黄色万福闪缎坐褥,炕中设一张白檀木刻金丝云腿细牙桌,上头放了些茶点,想是帝后二人本在此闲话家常,可此刻皇帝与皇后都正襟危坐着,脸上一丝笑容也无。看见她是被人搀扶着进来的,皇帝不禁问道:&ldo;这是怎么回事?&rdo;
如懿想要福身下去,皇帝即刻命免了,她忍痛歉意一笑,道:&ldo;皇上皇后恕罪,方才外面下雨,臣妾不小心脚下一滑,幸亏李玉公公扶了一把,肚子有些不舒服。&rdo;
&ldo;唔,那你好好坐着,王钦去端碗姜汤来给贵妃暖暖身子。&rdo;皇帝吩咐着,抬眼又看见海兰,疑惑道:&ldo;愉贵人怎么也来了?&rdo;
海兰一一给皇帝皇后行礼问安,乖巧道:&ldo;回皇上,因着外面冻雨连绵,贵妃娘娘身子也不舒服,嫔妾不放心娘娘一个人,这才护送娘娘过来。既是皇上皇后与贵妃娘娘有话要说,嫔妾这就告退。&rdo;
&ldo;你在这里也无妨,坐吧。&rdo;皇帝叫端了小杌子来,让海兰在如懿跟前坐下,方微微扬了扬嘴角,吩咐李玉:&ldo;你护持贵妃和皇嗣,也算有功,不必跪着了,下去做事。&rdo;
李玉连忙磕了个头,千恩万谢地退下了,于是又留下一片难言的寂静。
因是寻常对坐,皇后只简单绾了个高髻,簪了小朵的攒珠樱桃绢花压鬓,并几支小巧的流苏银簪,身上一件紫棠色芍药长寿纹缂丝袄,被暖阁里地龙的暖气一烘,倒衬得面容微红。她含了谦和的笑容,道:&ldo;娴贵妃,下着冻雨还叫你过来,实在是有件要紧事得问问你。&rdo;
那笑意实在未达眼底,隐隐是一抹清寒。如懿只恍作不知,淡泊静雅,毕竟这位皇后比起原来景仁宫那位,心性上就差的太多了,她很好奇这一次皇后会想出什么招儿来栽赃。
第九章设计不成
暖阁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如懿猜测皇后是想说些什么引出主题,可还没等她开口,皇帝就慢慢拣了一枚剥好的核桃肉吃了,淡然道:&ldo;孩子怎么样?你这几日进得香不香?&rdo;
孩子,皇帝的关怀回护,只是为着孩子。如懿心头沁血般明了这个事实,欠身笑道:&ldo;臣妾没事,不过这几日天气不好,总是闷在宫里面,不思饮食罢了。江太医已经开了些开胃进补的药,臣妾吃着已经好些了。&rdo;
皇帝&ldo;嗯&rdo;了一声,点点头道:&ldo;无事就好。这些日子阴雨连绵,倒是难得欢快。朕看愉贵人陪着你极好。&rdo;
&ldo;若论性情和顺,这后宫里愉贵人与纯嫔妹妹那儿的婉答应都是极好的。不过臣妾已有海兰妹妹陪着,也不贪心了。&rdo;如懿状似无意地提起婉答应,也是提前卖个人情。她看了看似乎有话要说的皇后,抢先含了谦和的笑容,向皇帝道:&ldo;皇上觉得阴雨天冷清清的,臣妾却觉得,皇上既然新得了玫答应,何不请她来弹奏一曲琵琶?雨声和着琵琶声,倒是极美妙的。&rdo;
皇后面露惊讶之色,不意她主动提及。皇帝听后也疑惑不解,唇边笑意极淡,却似这阁中的静尘,亦带了暖暖的气息,顷刻方道:&ldo;她已经五六日不肯面圣了,总说脸上的伤没好,不宜面圣,由得她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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