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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极尽奢华之能事,布置得姹紫嫣红一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从容地穿行于大厅层层的纱帘之间,寻找着可能的目标。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然而门口依然不断有人进来。
我忽然很想看看会逛妓院的男人到底会是怎样一副德行,于是大大方方地朝台下的男人们望去。高矮胖瘦,美丑妍媸,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望向台上的目光透着股掠食动物特有的专注和贪婪。
“小甜甜的初夜,价高者得。”老鸨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在台上大声吆喝,“瞧瞧这脸蛋这身段,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台下人声鼎沸不时有龌龊不堪的话语入耳,一串串的灯笼晃得我眼睛一阵阵发痒,空气中的脂粉气息熏得我只想打喷嚏,更难以忍受的是那恼人的味道竟然来自我自己的脸。一想到这个时代的化妆品中高浓度的铅汞含量,我重重地打了个寒战,开始直接抬起衣袖在台上旁若无人地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脂粉。
估计这个时代的男人很少有幸能看到女人当场卸妆,台下的男人一个个纷纷仰头望着我,表情有些发愣,连那些正忙着揽生意的妓女们也纷纷诧异地抬头望我。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厅一时间鸦雀无声。
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个时空只有家主死亡,女子才可当众卸妆,继而伏棺哀哭。而我当时的举动无异于对老鸨最大的诅咒。
“死丫头!干什么呢?”老鸨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脸上。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冷冷地瞪着她,努力学习课本上革命先烈面对敌人时的充满了仇恨的不屈眼神。
“死丫头,瞪着我干什么?”她扬起手便又要挥下一掌。
我正考虑要不要当众打回去,老鸨却忽然在台上摔了狗吃屎。往她身后一看,只见台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个瘦弱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少年那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不许动她!”少年勇敢地挺身挡在了我跟老鸨中间,语气却分明有些颤抖。
老鸨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肥硕的屁股上留着一个清晰的泥脚印。
我望了一眼少年的鞋子,不由对他感激万分。
老鸨似乎打量了少年很久,最后她脸一黑,怒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到我惜春楼闹事!活得不耐烦了吗?来人啊!把他给老娘打出去!”
一直混在台下众嫖客中的几名大汉立刻跳上台,冲向少年。少年一把抓起我的手拉着我,警惕地往后退去。
几名大汉刚想来个饿虎扑羊,大厅里突然响起一个突兀的男声。
“且慢!”
随着这声且慢,一个一身锦衣的男子拿了把折扇悠闲地踱到了台上。
老鸨见锦衣男子上来,慌忙一阵点头哈腰,她挥了挥手,那几名大汉迅速退了下去。
锦衣男子踱到少年的跟前,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少年:“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少年闻言,立刻犹如犯了错被人抓住的孩子般低下了头,本已涨得通红的脸这下子更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了。
那锦衣男子打量了少年片刻,突然装模作样地拿扇子一敲脑袋,大声道:“哟,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大夏国的状元郎韩染吗?你那篇著名的《女色篇》可是振聋发聩,言犹在耳啊。今天怎么有这个兴致到惜春楼这种龌龊肮脏的地方来啦?”
少年并不理他,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我,那目光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诉说。我开始怀疑眼前这少年跟这身体的本尊是不是认识。如果认识的话估计关系还匪浅。
“我要带她走!”少年说着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抓得那样紧以至于我那可怜的左手几乎要痉挛。
老鸨面对锦衣男子时露出的那一脸恭敬荡然无存,又恢复了她刚刚夜叉般彪悍的样子:“笑话!我惜春楼的人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吗?”
“你要多少钱?”少年下意识地将我往身后挡了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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