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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第1页）

那日之后，星夜隔三差五就要被伏玉叫着一同“秉烛夜谈”。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哪怕最开始星夜心底觉得古怪且抗拒，久而久之也便有些习惯下来。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再次看到季林曦的时候，星夜甚至生出了一丝恍然隔世之感，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星夜手里抱着从伏玉的长信宫拎来的奇花，正漫不经心从御花园的小道穿过，便听见身后长久来影子般的青衣太监叫了声季大人。

星夜瞳孔微缩了缩，还没抬头便看见一角黑色的布料，于是他发现这人离自己有些过于近了。

若是往前推些日子，星夜八成会毫不犹豫上前扑进来人怀中，可惜此时的星夜只在心里思考着要怎么逃离。

季林曦显然并不准备让好不容易见到的心上人就这么离去。

他连忙伸手握住少年纤细莹白的一截手腕：“赵星夜！”

星夜手里半抱着花瓶，一时也没有即刻挣脱，他静睁着一双明媚的杏眸：“季大人。”

季林曦好不容易从重金找来的那人处学了许多讨好心上人的方法，又做足了心理准备。

且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即使不能正大光明看星夜，凭借着职位之便，季林曦也经常能在暗处瞧着星夜，只这段时间，就好像有一座密不透风的墙将星夜围起来一般，季林曦竟是没有见过星夜一面了。

然而此时瞧着少年纯澈却淡漠的眸子，季林曦满腹的思念却立即就卡在了嗓子里，他顿了一会，在星夜身后的小太监已经警惕着要上前的时候，带着一丝急切道：“我是来道歉的。”

这句话说出口后，好像之前满满的纠结也一瞬间消失无踪，季林曦甚至有些诧异于这句道歉竟然说得这么轻松。

向来骄傲到极点的青年，在心上人面前终于低下头，他漂亮又锋锐的眸底满满是少年皇子的玉颜，在外人面前嘴巴毒又不好接近的青年，恳切又灼热地盯着星夜，语气是在战场运筹帷幄之人几乎未有过的急切：“我是来道歉的，从前种种是我不好。”

然而季林曦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少年皇子那双明亮的、动人心魄的漂亮双眸染上更深的疑惑罢了。

他纤长的睫毛缓慢的颤动了下，随后先抽了抽被握得有些疼的手，这次很轻易就抽出来了，他抿着唇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轻声道：“去长安阁吧。”

星夜无法形容这一瞬间眼前青年的眼光，他曾经在蓝星，在上一个星球的很多人眼中见过类似的，但这是他第一次难得的产生了一点好奇，不是必须要了解什么的好奇，就好像一道经常看见的数学题，从来都做不出来，但是有点想知道答案。

长安阁的摆设对如今的季林曦来说，既陌生又熟悉，他曾于房梁上远远又灼热的凝视过尚且年幼的皇子，也被眼神充满热烈纯粹爱意的皇子带着进来坐过那时他紧张又欣喜，甜意在心底一层一层漫过，哪像现在，满心充满着忐忑与苦涩。

尽管这样，季林曦诧异的发现，他竟还是能感受到心底那四处游弋着的甜意。

“星夜……殿下……”季林曦轻声道：“这些日子臣反复思量，发觉从前的确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好。”

说完季林曦抬头望进星夜的眼底，少年的眸子如透彻的泉水中粼粼的波光，让季林曦心神一荡，艳丽锋锐的眼睛如春日柳絮般柔软：“殿下，以前我做错了许多事，对殿下也不够好，从今以后再不会了。”

“殿下可以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吗？”他语气十足真诚，然而星夜却好半晌没有说话，季林曦一抬头，却看见少年显然是陷入了发呆。

星夜的确因为季林曦的话而有些出神，这并不是他对季林曦的话有所触动，而是因为此时季林曦的语气神态让星夜十分微妙的想起了一个人，伏玉。

伏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温柔的，聪明的，如大海一般带着些神秘的兄长。

至少在星夜眼中是这样的。

但是在极少的时候，星夜也会觉得伏玉的一些举动带着些意味深长，大部分时候，星夜会将这缝隙中漏出来的奇怪之处归于错觉，但今日本就已经起了一丝好奇心的星夜罕见的有了些想要探究的心思。

星夜不说话，季林曦也不开口，他近乎贪婪的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分明近在眼前，可是季林曦却觉得他是如此的遥远。

“星夜……”季林曦唇边逸出一声谓叹。

少年却好像蓦然被这低低的叹息声惊醒，他睁大明媚的杏眼朝着青年的方向看去，在触及青年滚烫灼热的双眸后顿了一下，回忆着青年方才说的一番话，歪着头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来：“季林曦。”

自己的名字从少年的口中说出来是那样的好听，季林曦神色柔和地不能再柔和，他面上好似在十分自然的等待少年说下一句话，实际上拢在袖子里的手已经用力握紧到有些发白。

“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星夜的确曾经讨厌过季林曦的一些行为，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些行为会被冠之以“错”的名义。

或者说星夜早就习惯别人对他做出的任何不带好意的举止。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带着恶意的世界。

这没什么稀奇的，他会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好。

“只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星夜说得十分认真，他纤长的睫毛轻抖动了下，好似在思考些什么：“你放心，以后有你的场合我都会尽量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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