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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a大举办研究生毕业典礼。
倪立恒带着倪明哲来北京,塞给女儿一张银行卡:&ldo;找个好点的房子,别图便宜,安全第一。想吃什么跟爸爸说,能寄的都给你寄过去。&rdo;
倪嘉予还给他:&ldo;我不要。&rdo;
倪立恒拉下脸:&ldo;怎么跟你妈一样倔呢?爸爸跟你道歉行吗?你以后想跟谁谈恋爱,爸爸都不管了,好不好?&rdo;
倪明哲在旁边帮腔:&ldo;姐姐,你就拿着吧,爸爸说这是给你的嫁妆。&rdo;
倪嘉予:&ldo;……&rdo;谁家嫁妆是用银行卡给的?
她最后还是收下了,别别扭扭地说将来赚了钱还给他。
倪立恒随她高兴,让她带着在学校里转了圈,每逛一个地方就对儿子说:&ldo;看看,这就是你姐姐的学校,这就是你未来的目标。&rdo;
倪明哲刚结束一年级的课程,哭着揪住倪嘉予的硕士服:&ldo;姐姐,我们别逛了……我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好不好……&rdo;
曾经剑拔弩张的家人,终是没能战胜&ldo;血浓于水&rdo;四个字。倪立恒一辈子要强不肯认输,却在女儿即将远赴他乡时败下阵来。他不是个好父亲,给不了她完整的家,但在余生可以支配的岁月里,想尽可能地让她过得好一点。
跟孩子呕什么气呢?她再调皮的样子他都见过,小时候不肯睡觉都是他哄着睡的。大不了再哄一次,反正女儿在父亲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倪嘉予办完毕业退宿手续,和舍友拥抱告别,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陆晔恰逢考试周,没去送她,只在考完后看了看天空。
夏天的北京空气不错,不知哪架飞机在碧空中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浅浅地将主干道上方的蓝天一分为二。
他独自将两人以往常去的地方走了一遍。
操场上永远少不了跑步的人,他曾跑到岔气还坚决不承认。
上天文课的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自习的学生,他记得倪嘉予以前总坐在靠左边第一排,等着来上课的人挨个去登记出勤名单。
食堂卖奶茶窗口的阿姨还记得他,笑问:&ldo;还是买两杯?&rdo;他就真的买了两杯,喝一杯,看一杯。
图书馆那个隐藏在重重书架之后的犄角旮旯还是没人去,他又拿了几本卫斯理冒险小说,想象某人略带嫌弃地纠正他:&ldo;那不叫科幻,拜托你去看正经的科幻。&rdo;
……
最后,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他骑车飞驰在主干道上,不顾旁人惊讶的眼神,在划过耳畔的风声里大喊:&ldo;倪‐‐嘉‐‐予‐‐我‐‐喜‐‐欢‐‐你‐‐&rdo;
那一年夏天,陆晔二十岁,倪嘉予二十四岁。
他们没有在一起。
但是他们很幸运。
多少人汲汲于富贵、戚戚于贫贱,在功名利禄和柴米油盐里挣扎着过一生,仍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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