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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2页）

宋席远冷眼看着，重重&ldo;哼&rdo;了一声，将手中利剑扬手一掼在地，刀鞘触地，上嵌的一颗红宝石生生砸脱迸裂，溅碎四she。

他幽幽凉声道：&ldo;你也会怕吗？你现在知道怕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了。抑或……你只有为了那个人才会孤勇随身，死都不惧！一而再，再而三，原来，你不是这两年记性变差，你是一直都不曾长过记性！&rdo;

一片宝石的碎屑尖锐地擦过我的颈侧，像马蜂的尾针轻轻一蛰，我怔怔看着他，木然不知瑟缩。

宋席远盯着我，手指轻轻一曲，似要上前，下一刻却背转过身，&ldo;画扇。&rdo;

&ldo;三公子。&rdo;屏风后转出一女子，面若秋月眼似翦水。我这才发现这屋子里竟还有人。宋席远不避嫌，想来必是他心腹无疑。

&ldo;带她去换一身衣裳。&rdo;宋席远沉声命道。

&ldo;是。&rdo;那女子走到我面前，恭谨垂目，伸手为引，&ldo;请随我来。&rdo;

我无暇顾她，起身疾行两步转至宋席远正面，焦急仰视于他，&ldo;我得回去了。我让人劫了宵儿送回宅中。&rdo;

宋席远紧抿着唇挑眼看我，&ldo;宅中？世子客栈遗失，洛阳城两个时辰内便会被官府翻个底朝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他的心性，马上便会发现那戏班子的异常，寻来秦班主一问再顺藤摸瓜，你那住处此时此刻说不定已是沸反盈天。&rdo;

&ldo;宵儿！&rdo;我大骇，此刻再恨自己没有预留好隐秘退路已毫无用处！我转身便要夺门而出。

下一刻却被宋席远双手抓住肩肘，&ldo;我已将宵儿带出来了。&rdo;

&ldo;真的？&rdo;我望着他，一时不能置信，&ldo;在哪里？我要见他，我现在便要见他！&rdo;

&ldo;你若不想让宵儿看见你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便先去更衣。&rdo;宋席远一眼掠过我的袖口，凉薄讽道。

被他一说，我这才看见屋角斜对面铜镜之中自己满面黑灰，衣裳破败满目苍夷，这如何能叫宵儿瞧见……颈上竟还有浅浅一道猩红伤口，有血珠正慢慢沁出……

我伸手便要随手拭去，却被他一把攥住，&ldo;别动！&rdo;

但见镜中男子卷起外袍袖口，利落撕下内袍一截白净袖摆，从怀中摸出一小包东西打开，倒了少许浅黄色粉末其上，再低头将那截白色绢缎在我颈上绕了一圈。

镜中，另一双女子的妙目轻轻一抬，盈盈闪过，竟带凄婉。鱼

我不由往后一退，避开宋席远的手。

&ldo;你放心，我不会勒死你。虽然我一直想这么做。&rdo;宋席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伸手又将我拉近几分包扎，言语隐忍刻薄，低眉垂目动作间竟是说不出的仔细轻缓，铜镜倒映之中，一览无余。我一时心绪纷繁难言，垂下眼帘掉转视线。

包扎好后，那名唤画扇的女子领我到内厢换衣，我一看，那衣裳色彩浓重旖旎，轻罗曼纱处处透着风情，不由一顿，那女子却似立刻看透我的心思，柔声道：&ldo;顾春楼内一时只能寻到这般衣裳，虽俗媚，却是干净的，并未上过身。沈小姐无须介怀。&rdo;宝

我忙道：&ldo;不妨事。是我平日里穿得太素净了，一时竟不晓得怎么系这衣带。&rdo;

&ldo;沈小姐无需操心。&rdo;她温婉一笑，拿了衣裳替我披上，细心地系上衣带，那繁复的罗裳纱带在她一双细巧的手中宛若花蝶翻飞穿梭指尖，我第一次晓得有人可以美得这般不犀利张扬，却又处处透着灵秀剔透，便是替人穿衣系带这样的小动作在她做来也是赏心悦目。

不消片刻，那罗裙便被她妥帖披至我身上。

&ldo;好了。&rdo;她放下手，唇角舒展出一抹笑，抬头时几不可察微微一顿，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她瞧，甚是失礼，赶忙移开眼睛推门出去，却听得她在我身后略带迟疑轻轻出声：&ldo;沈小姐，他……三公子从来只宿外厢间，你莫要误会。&rdo;

我楞了一下，待明白她言下之意，不免苦笑。方才还觉得她心思玲珑，现下不得不说竟是剔透太过，思虑太多了，所谓物极必反。

&ldo;你多想了。&rdo;我答道，头也不回脚下不停便推门出去。

宋席远立于轩窗之前不知眺望何处，临街的灯火映照在他脸上，闪烁明灭，不辨神思所在，在我推门的一刹那便回转过头，一眼扫过我，不自在地咳了咳，道：&ldo;你稍待，我去将宵儿领过来。&rdo;

言毕转身出门。

就要看见宵儿了！两年了，我日思夜想的宵儿……我看着紧闭的门扇心中一时七上八下，竟有些近乡情怯的惶然，不知宵儿可有丁点受伤？不知宵儿可还记得我的模样？不知宵儿乍一见到本该过世的母亲可会惊吓？不知宵儿可会拿那对付摄政王的钢针对付于我？不知……

一瞬之间心头涌上无数的未知与不确定，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的疑虑纷至沓来搅得我忐忑慌乱，站也不是坐也难安，只能在屋内来回走动。不过片刻时间，心中却已转遍种种念想，每一种都叫我不堪细想。

门扇不知何时悄然拉开，我敏感地转过身，一个软软的小影子似离弦之箭一般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ldo;娘亲！‐‐&rdo;

我被重重地一撞，脚步一踉跄近乎要跌在地上，不知谁扶了我一下，我稍稍稳住，蹲下身子将宵儿抱个满怀，原来，之前所有的臆想以及不确定不过是杞人忧天的无稽，霎时烟消云散。

我的宵儿从来都是我的宵儿，即便相隔迢迢山水辗转七百日夜，仍旧是我的那个宵儿，此刻他就在我怀中，仿佛从未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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