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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浑浊（第1页）

精美的楼船笼罩在晨光中，船头站一衣着华丽的妇人，她手上拎着一个镂空的琉璃盏，此时，正顺着长长的金丝线把琉璃盏放入子芽河中。

琉璃盏入了子芽河，河面肉眼可见地变得清澈，围观的百姓已经按捺不住了，拿了盆，拎了桶，赶紧开始装水，有那等不及的，站在河边就往自己身上淋水，欢愉且癫狂。

“二小姐！”豁牙看着后面的人涌了上来，赶紧拉着姬南初退到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恍若已经失智的人群：“疯了吗？河水而已，有必要如此癫狂？”

姬南初看着那个琉璃盏越沉越深，琉璃盏中盛着的神光慢慢扩散开来，寂静且美丽，就在所有人陷入了巨大的快乐中时，那些游走的神光竟然如漫天的星辰一样朝姬南初涌来，逼得她后退了好几步，可是那些神光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包裹着她，没入她的体内。

这时，她若有所觉，目光一转，瞬间就看到了戴着帏帽，夹杂在人群中的鹿竹。

姬南初看着自己的手心，之前入了城，自己的神力受到了干扰，可是当这些神光进入了自己的体内，她立时就能感知到鹿竹了，这是妫氏神的神力吗？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痛呼：“河水变浑浊了！”

在这声痛呼中，那些本来犹如狂欢般打水的百姓都愣住了，他们盯着浑浊的水面，俱是一脸茫然，有那心急地竟然朝着楼船喊了起来：“夫人，夫人，河水怎么浑浊了？”

此地与楼船还有些距离，一个男子扑通跳下河，朝着那艘楼船游了过去，一边游，一边大喊：“夫人，河水浑浊了，河水浑浊了。”

若是河水浑浊了，整个妫氏城的果树就要全部死了，他们的营生就没有了。

岸边的人群悲伤大哭，完了，接下来一年的收成都没有了。

此时，豁牙已经护着姬南初出了人群：“这群人真是有毛病，一下子笑，一下子哭的，二小姐，我们还是赶紧找到鹿竹就离开吧。”

姬南初抬目看向河对岸，小手轻轻一指：“鹿竹在那里？”

豁牙顺着她的小手看过去，的确看到了鹿竹站在一群人中间，她缩着身子，小心地避过巡查的差役：“没想到真的在这里遇到了，二小姐，我们赶紧去对岸。”

姬南初点了点头，看着两岸满身狼狈，痛哭不已的百姓，那些盆啊、桶啊都被扔进了河里，不少人也学着刚刚那个男子的模样，跳下河朝着那艘楼船游了过去。

此时，楼船上也是一片慌乱，这么多年了，沐水节从未生变，今日怎么就有了变化？

“母亲，赶紧再投入一些木屑，否则，将引起暴乱啊。”说话的是大公子妫滕，他的母亲是妫仕远的暖床丫头，是妫仕远成亲之前就有的孩子。

赢璇面色微冷，猩红的嘴唇满是肃杀之气：“木屑已经全部投入了河中，哪里还有其他的？”

妫滕生母身份卑微，为了他的前程，老早就吞金而亡，他为了全族的兴衰，兢兢业业，即便知道赢璇在氏神的法身上有些动作，也从来不闻不问，可是，今朝，沐水节，子芽河的水竟然变浑浊了，这可是大事，一个不慎就是灭族，此时，见赢璇如此推脱，他也有些压不住火了：“往常，我都不曾说过，母亲昧下了多少法身，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今日，这沐水节，子芽河的水必须是清的。”

看着这个好大儿，赢璇一声冷笑：“怎么，不装母慈子孝了？”

妫滕脸色一黑：“若是子芽河的水是清的，我倒是可以一如既往地尊敬母亲，但是，母亲若是不交出其他的法身，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妫滕作为妫氏的部校，年少有为，这位置是他一刀一枪爬上去的。

“怎么？”赢璇冷冷地看着他：“难不成你想弑母？”

“与全族的兴衰相比，不要说弑母了，就算是自戕又如何？”妫滕身高八尺，浓眉大眼，一挥手：“派人去夫人院子里搜！”

赢璇腾地站起身：“妫滕，你敢！”

妫滕也看着她，然后指着河面上无数黑色的人影：“你信不信，若是你不交出法身，今日宅子都会被这些人拆了。”

子芽河水浑浊，果树枯死，氏子们就没有了活路，他们没有了活路又怎会让族长一家安然无恙？

赢璇梗着脖子：“妫泶那里有一粒法身制成的珠子，但是昨日失窃了，若是实在没有办法，我再去氏神庙一趟。”

妫滕面色不善地扫了一眼妫泶。

今日是沐水节，就算妫泶负伤了，也带伤前来，此刻被赢璇点了名，立时说道：“真的不是我不愿意拿出来，实在是昨晚被贼人偷了，连着一整条手串都没有了。”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楼船游来，妫滕下令：“去神庙！”

赢璇松了一口气，透过窗牖看向远处的小岛，让人取来了生姜水抹在眼睛上，昨日才去了神庙，今日又去，就要哭得更加难过了，谁让他们拥有的是一位心软的神呢。

妫滕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河面的风吹来，那风竟然带着一丝腐败之气，他忧心忡忡，莫不是已经到了妫氏的末日了？

不一会众人就一起登了岛，到了神庙跟前，赢璇直接扑通跪地：“氏神，今日沐水节，不知为何河水浑浊了，如今，全城氏子悲痛，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登岛，氏神，我该怎么办？”

妫氏神神庙质朴无华，岛上树木葳蕤，芳香阵阵。

“氏神，若是今日子芽河的水依旧浑浊，恐怕会生变。”赢璇哭得更大声了。

“你们都进来吧。”妫氏神的声音里深深的疲惫，门突然就开了。

妫氏神庙并无使君，只有妫氏神在，门开了，几人跨过高高的门槛入了神殿，当看到供桌上的氏神法身，妫滕定在了原处，惊呼道：“氏神！”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只见供桌上只剩下一小节木头，那是氏神的嘴巴。

“吾的最后一块法身，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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