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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ldo;是啊,这不比朱先生的丝巾好看?&rdo;小鱼指着角上一个小小的篆字道,&ldo;看到没,这是梅花篆,是个郑字,我爸说以前有身份的人都会弄个标志什么的。&rdo;

郑东泽是个臭美的,马上就围了,在镜子前照了半天,惊叹连连,&ldo;哟,小鱼,真看不出来,你竟有这么好的手艺呢。不错不错,跟谁学的?&rdo;

&ldo;我奶奶。&rdo;小鱼跟着把盒子收回去,郑东泽逗他道,&ldo;你还不连盒子一块送啊,我瞧这盒子也不赖。&rdo;

小鱼宝贝一样仔细的放回包里,一本正经道,&ldo;这是我家祖传的盒子。&rdo;

&ldo;拿两瓶水过来。&rdo;

郑东泽接过纯净水喝了口,嘴角含笑,眼睛晶亮晶亮,一指面前的坐椅,&ldo;坐吧。&rdo;

小鱼依言坐下,他跟在郑东泽身边将将一个月了,对郑东泽有些了解,只有叫他说正经事时,郑东泽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小鱼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郑东泽失笑,&ldo;不用这样紧张,我是忽然有个想法。小鱼,你绣工这么好,会不会绣人物?打个比方,我们可以绣上十二幅,做成十二折屏风,秀场时做大背景。&rdo;

&ldo;这要很久的,&rdo;小鱼瞪大眼睛,以为郑东泽说梦话呢,指着郑东泽脖子上的丝巾道,&ldo;就这么一小幅,我都要绣一个星期。人物可不好绣,体态神韵,配色针法,都是有讲究的。听我奶奶说,以前她祖上绣过一件八祯的八仙贺寿图献给慈禧太后,就这么一副,足足绣了一年,你还要绣十二折屏风!我才做守几年绣活儿呢,小幅的花花糙糙还凑合,你这屏风,照我现在的水准,得绣个十来年吧。&rdo;

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小鱼道,&ldo;不过,你可以多找几个熟练的绣工来,一人绣一幅,兴许来得及。唉,我劝你还是别想了,以前我跟奶奶做的就是手工刺绣,现在外头好绣工可不好找,你要求又高,等绣出来呆板粗糙更耽误事儿。&rdo;

&ldo;再说了,一个绣工侧重的方面也不一样,有人绣山水好,有人绣花卉佳,还有虫鱼走兽,各不相同。这就跟画画儿一个样,郑板桥的竹子齐白石的虾。总得来说,人物最难绣。你就是找到了好绣工,他也不一定能绣好人物。&rdo;

郑东泽兴致不减问,&ldo;你家最擅长绣什么?&rdo;

&ldo;桃花。&rdo;小鱼笑道,&ldo;我奶奶这也是家传手艺,她长于花卉,最喜欢绣桃花,我跟着奶奶学的,桃花绣得最好。你别小看这一瓣桃花,有的要用四色线来配,还要有光影明暗讲究。不过,现在人们都用机器大量的绣了,手工绣的越来越少,以前是一家外国人的公司请我奶奶打样,多这是种真丝啊绢类薄料,后来那家公司倒闭了,我就一直接市场上的手工活做。&rdo;

郑东泽叹,&ldo;是啊,现在时代发展是越来越快,不过,一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也渐渐丢光了。&rdo;

&ldo;不过也得谢谢小鱼送我这么漂亮的丝巾,&rdo;郑东泽话音一转,笑道,&ldo;嗯,这条是长的,小鱼,你再做条方巾吧,就照着这个绣,一模一样也没关系。不要回家点灯熬油的绣的,把家什拿到公司来,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绣。哦,对了,不如我设计些图稿,你照着绣吧。&rdo;

小鱼不乐意的推却道,&ldo;我平时都要给你打样,还要跑市场,也很忙的。&rdo;说着话,一双灵动的眼睛偷瞧向郑东泽,有些欲语还休。

郑东泽哪里会看不出小鱼的心事,笑道,&ldo;还学会讨价还价了,嗯,以前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给你涨工资。&rdo;

小鱼吓了一跳,连连摆手,&ldo;不用不用,我,我是说,样衣工那里还有一台空机子,我能不能去那里学着踩fèng纫机?要是不行,就算了。&rdo;

郑东泽笑,&ldo;这有什么,你随便去。怎么,想学做衣服啊?要不要我教你?&rdo;

&ldo;你会吗?我可没见你做过。&rdo;小鱼压根儿不信,郑东泽一直就是画许多稿子,然后别人做出来,他挑毛病,派头儿大得不行。

&ldo;没见识的小子。&rdo;郑东泽还是头一遭被个半入门的小子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准,简直是奇耻大辱,当下便斜着眼睛,极其鄙视的打量着小鱼,&ldo;光会做衣服有什么用,不懂打板、立裁,你也就是做一辈子样衣工。你知道腰线在哪儿么?知道哪儿该收哪儿该放,收多少放多少,颜色款式如何搭配拼接么?屁都不懂,还鼻孔朝天了。去干活吧,看着就来火。&rdo;

郑东泽晚上就开始对洪岩炫耀,丝巾摊平放在床上。

&ldo;你看这绣工,称得上是栩栩如生,真是绝了,&rdo;郑东泽道,&ldo;了不得啊,小鱼才十五就有这么好的手艺,难怪他珠花做得好,我这回平白就捡了个大宝贝。&rdo;

&ldo;十五,他不会出生就开始学绣工了吧。他跟谁学的?&rdo;

郑东泽白了洪岩一眼,将丝巾折了几折,重围在颈间,看得洪岩很是无语,大晚上的在自己家里,不知道还臭美个啥。

&ldo;你知道小鱼祖上是谁吗?&rdo;

&ldo;唉,若我没猜错,应该是清末苏绣名家沈寿的后人,&rdo;郑东泽起身到小吧台拿了瓶葡萄酒,洪岩跟过去摆上两只高脚杯,提醒道,&ldo;不准多喝。&rdo;

郑东泽偏侧着头,声音随着殷红醇香的液体缓缓流淌,&ldo;清末苏绣以沈寿为代表,沈寿原名沈绣,一代绣工大师,她最有名的就是在慈禧太后七十大寿之际,绣了一副八仙贺寿图献予慈禧。后来,慈禧赐下&lso;福寿&rso;两字以示恩宠,沈绣一举天下成名,就此改名为沈寿。今天小鱼提到了,八成不会错。小鱼也说得上是家学渊源,他以前靠这个赚钱养家,手艺当然不会太差。&rdo;

郑东泽举起酒杯,低头&ldo;叮&rdo;地与洪岩碰了一下,缓缓喝了一口,问,&ldo;余同调查得怎么样了?&rdo;

&ldo;哪里有这么快?&rdo;洪岩抬头,眼睛正好看到郑东泽轻扬而起的颀长优美的颈项,吞咽时上下嚅动的喉结,不知怎么就觉得口干,压下一口红酒才略好些。

&ldo;其实查不查都无所谓,小鱼早在我这儿打过预防针了,他让我把他和余同的工资都打到他的卡上,话里话外透露了些余同以前的情况。&rdo;

洪岩轻笑,&ldo;刚开始我看他年纪小,怕他被欺负呢。如今瞧着挺会来事儿,还是有几分机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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