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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镇（第2页）

罗恩起身来到窗前，雨仍在下，只是比早上的时候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雨水自夜空而落，在小镇昏黄的灯火照耀下，落在泥泞的街道上。

天已经黑透了——没想到自己自己睡了这么久。

在镜子前，罗恩胡乱地泼了些凉水在脸上，冷水让他感觉清醒了几分。

疲惫。

镜子中罗恩看起来十分倦怠，目光暗淡，面色憔悴。他感觉浑身乏力，头脑昏沉，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每一个关节都在疼痛。近期接二连三的人口失踪案件令他焦头烂额，在这之前，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这场大雨让他获得片刻喘息，可以稍事休息。

罗恩整理好衣甲，将佩剑挂在腰间——该到街上转转，很多坏人会借着这样的天气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顺便去老豪斯的酒馆找些吃的，他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开始隐隐痛。

天顶的乌云依然阴郁，雨水簌簌而落，看样子整夜都不会停歇。每年的这个时节，就是维特利尔荒原的雨季到来之时，蒙斯雷克镇的居民早已适应了终日阴雨绵绵的生活，雨水能让人们从繁复紧张的劳动中获得难得的休息与安宁，在这样的夜晚，人们围坐在餐桌旁享受丰盛美味的佳肴，一边说笑一边开怀畅饮，十分欢快。

只有像罗恩这样的孤家寡人才会形单影只的出现在街头。

罗恩的靴子踩在泥泞的街道上，他扯了扯防水斗篷的兜帽，尽量将自己遮挡严实。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在碎石铺就的街道上留下大小不一的水洼，潮湿的空气中混合新鲜泥土的味道，闻起来清新舒爽。街道上空荡荡的，有些冷清，门廊里的灯火正发散着微弱的光亮，一个微醺的家伙正腆着肚子大口的灌酒，不远处有人站在那里安静地望着雨水淋湿的夜色，默默地吞吐着烟雾，烟斗中的火星忽明忽暗，看起来既悠闲又满足。

蒙斯雷克镇并不大，这个富饶的小镇位于维特利尔荒原的中心，往来不绝的商队成就这里，尤其当雨季来临时，诸多的商队会选择在这里停留修整，直到雨季结束，因而这个镇子的生意和贸易很红火，老豪斯的马蹄铁酒馆总是座无虚席，道尔顿的旅店也常常人满为患，雨季来临时，贸易行的萨姆森甚至需要将自己的仓库租给那些商队的老板，好让他们的佣兵有个遮风挡雨的休息场所。蒙斯雷克镇的居民生活安宁且富足，毫无疑问，这是个宜居的好地方。但是，对于那些四处奔走的商人和佣兵来说，这里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没有妓院。

不过，在罗恩看来，应该很快就有了，据他所知怀特先生已经开始筹备，前几天他还看到一架装饰精美的马车载着几名搔首弄姿的女人停在街边，那些女人衣衫暴露，言语轻佻，不停地**着过往的男人。

突然，一个东倒西歪满身酒气的男人撞到了他的怀中，罗恩将他一把推开后，才认出来是门努，那个居住在镇子边上的农夫。

“你喝的太多，门努……”罗恩看着已经无法独自站稳的农夫提醒说。他的声音有些倦意，但足够浑厚。

“罗恩队长？啊哈哈哈哈……罗恩……”门努摇头晃脑地看着兰斯特洛，眼神迷离，他的身体左摇右摆，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上，身上脏兮兮的粗布衣服已经被雨淋湿，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刚从酒馆出来。

“你喝醉了！门努！”罗恩的声调提高了一些，他很讨厌一个人喝成这个样子。

“我被选中了……天选之人……哈哈哈……天选……”门努痴痴地盯着黑漆漆的夜空，傻傻地笑，露出一口黄牙，嘴里嚷嚷着莫名其妙的话语，仿佛罗恩根本不存在。

罗恩无奈地摇摇头，绕开醉鬼继续行进。

酒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能让苦闷的人心情愉悦，让弱者充满力量，也能让一个好人变成酒疯子。门努以前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夫，有着憨厚的笑容，在众人面前甚至会脸红，他和他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居住在镇外农场的老房子里，生活很和睦。可是最近的一年里，这个农夫开始酗酒，终日醉醺醺的，家里的农田也因此荒废，酒精似乎改变了他的脾气秉性，他的妻子曾求助于罗恩，希望他能劝导门努不再饮酒，然而不止是罗恩，所有人的劝告都没有任何用。

想到这里，罗恩不禁皱了皱眉：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见到门努的家人了。

“罗恩队长？哦，真的是你！”一个声音在呼唤他，罗恩停下脚步看了看，是贸易行的老板萨姆森。

萨姆森肥胖臃肿的身体靠在门廊的柱子上，肥腻的脸上那双细小的眼睛盯着兰斯特洛，“到这来，队长大人！”他的脸上带着习惯性的笑容，他对任何人都是面带微笑，几乎很难判断这笑容是否发自内心。

罗恩走到门廊里，雨水不再淋到他的身上，“有什么事吗？萨姆森先生。”

“不不，没什么事，我几乎没认出你——你看起来需要好好休息了，朋友。”萨姆森笑盈盈地说，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要不要试试？这是来自塔伦迪尔港的新货，今天新到，味道绝佳。”

萨姆森的胖手举起手中细长的烟斗，里面的烟草正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罗恩摆摆手，“我赶着去老豪斯那找些吃的，我的肚子已经在打鼓了。”

“那太遗憾了，改日吧，改日我派人送到府上。”萨姆森摇着头说道，那副表情看起来真的是在为罗恩感到遗憾。“你最好快点去，我保证，再晚一些的话，老豪斯那里就没有你的座位了。”

罗恩点了点头，转身重新走进雨中，走了几步又转回身喊道：“告诉那些住在你仓库里的佣兵们，就说——治安官罗恩通知他们，让他们安分点，别惹麻烦。”

萨姆森微笑着点了点头，十分恭敬，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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