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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仲明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李建成会把事给办得这么漂亮，罗士信站在门口，一时半会竟不敢进自己的家门。公孙氏又道：&ldo;几位将军，国师大人收兵归来辛苦了，不如……&rdo;&ldo;我们也走了。&rdo;尉迟恭回过神，搭着吕仲明的肩膀，带他转身离开，吕仲明回头时的最后一瞥，兀自看见罗士信呆呆地站着。秦琼哭笑不得道：&ldo;借个路，我回自己家去。&rdo;秦琼从罗士信府里后门回了自己家，管家早已在那处等着，唤了声老爷，将他迎进去。尉迟恭牵着吕仲明的手，吕仲明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自己的心情却是很好，佛门的事已经办完了，回来的责任也交卸了，可以好好享受在这里的生活了。然而他是为了尉迟恭留下来的，剩下的日子，自然也以彼此的感情为重，便问：&ldo;怎么样？&rdo;&ldo;兵都被收走了。&rdo;尉迟恭答道：&ldo;不太乐观。&rdo;&ldo;玄甲军是你的人。&rdo;吕仲明随口答道：&ldo;只听你指挥，李渊也给不了别的人……&rdo;尉迟恭若有所思道：&ldo;但叔宝与士信手头没兵权，世民的手下也都交回去了。&rdo;&ldo;建成这一手做得太绝了。&rdo;吕仲明哭笑不得道：&ldo;简直就是击中罗大哥的软肋。&rdo;尉迟恭正色问：&ldo;猜猜他会怎么讨好咱们？&rdo;&ldo;呃……&rdo;吕仲明随着尉迟恭走回家，转进西四坊的一条小路里，看来李建成也在他俩身上花了一番心思，本是面街的尉迟府一侧关了，侧门外则铺了条干净宽敞的路，通往正街，两道种满了樱花，被春风一吹，花瓣席卷着飞来飞去，十分浪漫。&ldo;哇！&rdo;吕仲明笑了起来。越走近府门，花便越多，府外不知从何处移来了一棵偌大的樱花树，门上挂着两个灯笼，左一个写着尉迟，右一个则写着吕。吕仲明知道李建成没给他单独开府，想必也是尊重他的意思，心里不得不承他的情，尉迟恭进了府内，看到后院里坐着好几个人，两个家丁打扮，一个则是须发花白的老头子，抽着水烟，见尉迟恭与吕仲明回来，只是点了点头。两个小家丁起身道：&ldo;老爷，国师大人。&rdo;尉迟恭道：&ldo;太子殿下让你们来的？不必伺候了，都回去。&rdo;&ldo;老不死的刚从晋阳王府里辞了活儿，正想归家告老。&rdo;那老头道：&ldo;姓魏，太子让我来给国师大人做饭，尉迟将军要嫌我这把老骨头占地方，这就回去啦。&rdo;&ldo;啊！&rdo;吕仲明马上激动地大叫一声，上前道：&ldo;老……魏先生！你做饭很好吃吗？你会做什么菜？&rdo;吕仲明围着魏老头，问这问那，尉迟恭登时哭笑不得，知道这下还是栽了。然而赶出去也不好，毕竟李建成一片心意，只得收下。当夜魏老头果然名不虚传，晋阳正德楼里最大的厨子，给吕仲明小露了一手，青花鱼片嫩绿，在清香扑鼻的椿芽汤里载浮载沉，银杏填鸭软糯可口，又有一盘重味重盐的孜然爆肉末刀豆，最后则是一碟淡口佐食的白灼秋葵。吕仲明：&ldo;……&rdo;&ldo;尝尝看。&rdo;魏老头提着烟壶，在天井里说：&ldo;不知道你小两口吃咸吃淡，过得几日再按你俩口味来。&rdo;魏老头俨然一副长辈架势，就连尉迟恭也有点不好意思，说：&ldo;魏老一起吃？&rdo;&ldo;免了。&rdo;魏老头唏嘘道：&ldo;人老了，不胜油腻，吃不下，喝点小酒去，你俩慢慢吃。&rdo;家丁掌起灯，便各自去吃晚饭，尉迟恭与吕仲明坐在厅堂里，小家的感觉赫然更足了。&ldo;建成还说今夜在东宫摆酒，给咱们接风。&rdo;尉迟恭如是说。吕仲明嗯了声，说：&ldo;要喝你自己去喝，我从今天开始只吃魏老的饭了。&rdo;尉迟恭哭笑不得道：&ldo;早知道我就不学打铁了，学做饭去。&rdo;吕仲明哈哈笑了起来，二人吃完以后，家丁又过来收拾碗筷，尉迟恭便与吕仲明倚着，在榻上发呆。&ldo;我怕世民会被削兵权。&rdo;尉迟恭沉声道。&ldo;他不是已经被削了么？&rdo;吕仲明答道：&ldo;放心，没事的。&rdo;尉迟恭道：&ldo;他和建成的事怎么办？&rdo;吕仲明有点困了，连日征战，又甚是疲劳，不住朝尉迟恭怀里钻，尉迟恭便抱着他回房去睡觉，一夜无话。这日起，一众武将迎来了无所事事的日子，虽然李渊还在担心并州的问题，但他们已在长安稳定下来，李建成请了好几次，吕仲明都以战后需要休息为由，拒绝了暂时入东宫的要求。阳春三月，风光晴好，没事做时，吕仲明便与尉迟恭到骊山脚下去放风筝，带着魏老头做的饭，生个火，热热饭，躺在百花从中，看看天空，睡个午觉。晚饭时，秦琼则时不时会过来喝酒，罗士信住在将军府里，也没什么消息。这天吕仲明正和尉迟恭卷了裤脚，在小溪里捞鱼，房玄龄却是一路找来了。&ldo;玄龄老弟，好久不见啊！&rdo;尉迟恭直起身朝岸边问道：&ldo;吃烤鱼吗？&rdo;&ldo;玄龄兄！&rdo;吕仲明笑道。房玄龄眉头深锁，却是竭力笑了笑，说：&ldo;终于找到两位了，来来，我带了酒，吃个饭罢。&rdo;尉迟恭在一块石上摆开午饭，晚春百花开得令人懒洋洋的，吕仲明知道他特地跑来一次，不可能是来喝酒闲聊的，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ldo;情况怎么样？&rdo;&ldo;实话说，不太好。&rdo;房玄龄抿了口酒，答道：&ldo;从洛阳一战回来后，陛下便仿佛……动了些别的心思。&rdo;尉迟恭登时动容，问：&ldo;玄龄，这话不可随便说。&rdo;&ldo;我也不确定。&rdo;房玄龄答道，看着吕仲明，问：&ldo;世民现在住在西宫，手中已无兵权，本想夏季征战并州，讨到程将军，徐将军，与突厥人一战，但太子殿下说此刻宜先定关中，毕竟洛阳已平……&rdo;&ldo;陛下几次宣国师进宫，都被国师以休息为由推脱。&rdo;房玄龄问：&ldo;国师大人打算何时面见陛下？&rdo;&ldo;世民和他哥哥吵架了么？&rdo;吕仲明问。&ldo;自然没有。&rdo;房玄龄答道：&ldo;但那天从洛阳归来，陛下便召世民进宫，说了一番话。后来建成在东宫中非常生气，砸了不少东西。&rdo;&ldo;等等！&rdo;尉迟恭蹙眉道：&ldo;当着建成的面说的？&rdo;&ldo;没有。&rdo;房玄龄答道：&ldo;那夜只有陛下和世民，世民非常肯定。&rdo;吕仲明：&ldo;……&rdo;尉迟恭道：&ldo;他想废太子，立世民？&rdo;吕仲明眉头深锁，说：&ldo;既然只有他们两父子面谈，建成又是怎么知道的？&rdo;房玄龄道：&ldo;我和长孙无忌推测，那夜已经很晚了，说不定陛下正巧在临幸尹德妃，被尹德妃偷听了话，再辗转告知建成。&rdo;房玄龄把酒一饮而尽，点到此处便不必再多说，大家都是聪明人，获得信息便已足够。尉迟恭道：&ldo;其余几位怎么说？&rdo;房玄龄道：&ldo;罗将军足不出府，前几天我去探望过一次，正在听公孙氏奏琴，说实话……建成这一手实在是有点……&rdo;吕仲明哭笑不得道：&ldo;元吉不会恨死他么？&rdo;&ldo;元吉……&rdo;房玄龄道：&ldo;应当是心有芥蒂的，但多半仍被建成劝下了。其实罗将军也没做什么，他说，每天在家里喝喝酒，听听琴，便别无他求。&rdo;&ldo;叔宝呢？&rdo;尉迟恭又问。&ldo;秦将军说让我来问你俩意思，尤其是国师。&rdo;房玄龄道：&ldo;罗将军，秦将军与知节徐世绩都好说，还是老样子。&rdo;吕仲明嗯了声，这一次，又要面临站队问题，然而洛阳之战回来，李渊的一个念头，竟是把所有人都推向了风口浪尖。&ldo;找个时间。&rdo;吕仲明道：&ldo;约世民见上一面，我要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rdo;房玄龄道：&ldo;此刻许多事，许多人都在太子的监视下，尹德妃投向东宫，张婕妤与元吉交好，你们离开长安的这段时间里，建成已在全城布满眼线，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rdo;&ldo;他不敢动我。&rdo;吕仲明随意笑道。房玄龄点头道：&ldo;是的，国师大人，这么多人，他唯独一个不敢碰，就是你。&rdo;吕仲明明白了，笑了笑，房玄龄道：&ldo;告辞了。&rdo;尉迟恭与吕仲明目送房玄龄上马离开，消失在大路尽头。尉迟恭什么也没说，起身去挖一株丁香花，吕仲明站在花海里，若有所思，尉迟恭提着两人的靴子，卷起裤脚，牵着吕仲明慢慢地走。&ldo;怎么说？&rdo;尉迟恭看着吕仲明。&ldo;你先说吧。&rdo;吕仲明已经非常了解尉迟恭的性格了，这大家伙总是不声不响，其实心思慎密，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吕仲明分析断事，一半靠自己知道的历史走向，剩下的另一半则完全靠猜。脑子灵光的时候能说出一大套来，吃饱了以后基本就任人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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