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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生生死死（第1页）

坼裂肠与肝，母死子始藩。

转眼又到了曦凰三年的七月半。

随着刘昉谋逆一案的迅速了结，朝中对曦凰朝有威胁的几大家族算是解决了一个半，女皇元锦瑟在宫外的人都升了官，在后宫里的暗潮涌动的压力也似乎减轻了。

版印之术日益盛行，世面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翻刻版本的《切韵》。民间翻刻，难免有些错漏讹误，她也不去约束，只让张丰儿帮她收集了各种主要的翻印本子，放在宫里存档，然后令门下省和工部继续扩大大官修本的印量，争取令官修本覆盖到乡一级的行政单位。当然，这印官修本的钱，是经过大院君宇文宏同意，由内库拨出的。

宫中已经有了两位公主，有乳母、保母，还有圣上亲自照顾，都在甘露殿的邸第里长得白白嫩嫩健健康康的，乖得很。

如此，似乎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了。

不过，元锦瑟就知道老天爷是不会再让她清闲多久的。

宫中还有两位有孕的，茑贵人尉迟凰和茹茹公主。她们与有过经验的椒贵人独孤霓凰和年龄较长身材高大的蒲贵人萧龙女不同，尉迟凰身体瘦弱，茹茹公主年龄幼小，都是有危险的孕妇。

这两位的孕程也一直是波折不断，非常不令人省心的。

茑贵人尉迟凰受孕时，跟元锦瑟当年类似，已经受了不少的伤，虽然及时停止了侍寝加以调养，但是她接下来的孕期反应一直特别严重，吃什么吐什么，头三个月整个人就几乎脱了形，卧床不起。好在她身体虽然瘦弱，性格却是坚忍，强忍着不适饮食，吃了吐吐了吃，一直熬到了五个多月，才停止了孕吐，重新开了胃口。

可是她的肚子一直都很小，特别不显怀，多位稳婆看了都说胎儿发育不良，先天不足。过了八个月，稳婆摸了胎头还是朝着左肋上方的，也就是胎位不正。若是不能及早纠正，只怕是要难产。

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宫女每天扶着她强撑着四处走动，盼着这位肚子里的小祖宗能动弹动弹，在出生之前乖乖地转到合适的位置上去。但是，也不能多走，尉迟凰身体虚弱，活动过多，怕不小心动了胎气，让这个本身先天不足的孩子早产。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尉迟氏显然非常盼望这个孩子的降生，因此非常地依从和配合稳婆的指导。稳婆们表示，要是茹茹公主能有茑贵人十分之一的懂事，她们真的能打包票这两个孩子都能母子平安地来到人间。

茹茹公主，她的表现完全跟尉迟凰相反，但是一样令人担心。

自从受孕之后，她一直是吃嘛嘛香，生龙活虎，骑马、上树，丝毫也不耽误。

甚至有一回，她不知起了什么念头，爬上了归真院的屋顶就往下蹦，吓得元锦瑟差点晕过去，气得宇文宏大发雷霆。

可是，任她怎么折腾，她肚里的孩子竟然就是安然无恙。连稳婆们都不禁赞叹起了茹茹女子的强健体魄。

但是，稳婆们也都是老手了，她们警告元锦瑟：怀得好不一定生得好。茹茹公主的胎儿明显已经长得过大了。她年龄幼小，身体还没有长开，再这么任胎儿猛长下去，很可能生产的时候也会难产，并且孩子憋在肚子里，可能会大人孩子一起憋死的。

唬得元锦瑟一边赶紧知会了宇文宏，一边强行限制了茹茹公主的饮食，还亲自到归真院用她那半吊子的茹茹话苦口婆心地劝说茹茹公主。

可是，茹茹公主真的是犟得没有话说。

这小姑娘一甩她那一头小辫子，眯起她那细细的眼睛，撅着嘴，昂着头，用茹茹说：“把我送到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还要跟那个恶心的男人睡觉，我才不要给他生孩子。死吧死吧！一起死了的好！”

元锦瑟半晌无语，只能努力握住茹茹公主的手，对她用茹茹话说：“锦瑟姐姐不要郁久闾死啊！郁久闾平平安安地生。锦瑟养这个娃娃。生好，姐姐就送去郁久闾去姐姐的草场，牛羊马匹都给郁久闾。”

茹茹公主猛地抽回手，头也不回地嘟囔了一句：“骗子！”

于是，只好强行控制茹茹公主的饮食供给。

可是，茹茹公主郁久闾是什么人啊？人家是草原上的鹞鹰！

弓箭、弹弓没收了，她还会设陷阱捕猎。一个没盯住，内苑那些傻傻的禽兽就被她逮住，当场剥洗干净，烧了火锅。锁了门不让她去内苑了吧，她在归真院里还能设陷阱逮住天上的野生飞禽来做烧烤！

对此，大院君宇文宏照例大拍炕几，吼道：“把她绑了，只许一日三餐时松开！”

他实在太想要这个儿子了，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女皇元锦瑟却苦笑了。她想起了她过世的太子哥哥元勇。他们元氏数百年前和茹茹人也是同族啊！要是当年哥哥能有茹茹公主一分的野性和血性，宝剑在手，他是太子，持剑砍杀一阵，冲出东宫承恩殿，谅那些围困他的士兵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毙太子吧？哪怕是不能冲出去，设几个陷阱，捕捉些飞禽和老鼠来充饥，也不至于饥渴而死，不是吗？

苦笑归苦笑，她还是得好言劝慰大院君宇文宏。

“大院君，茹茹公主月份已经大了，绑住她可能会把孩子憋坏的。还是让朕派人紧紧地看着她，不许她把那些打来的野物入口，再让内侍们把归真院附近的鸟兽都驱赶开就是了。”

宇文宏知道元锦瑟说的是对的，只能不情愿地点头应允，“你管吧！”

元锦瑟已经尽了全部的努力，但求问心无愧，但是调皮的老天爷，又怎么会事事天随人愿呢？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茹茹公主和茑贵人同时发动了，并且都是难产。

茑贵人尉迟氏是胎位不正，稳婆冒险手法旋转胎位之后，她又没了力气，一点儿也生不动了。好在宫里内库有上官碗碗大人新献上来的上好老参，服了石蜜参汤，她才好歹又有了些力气，只可惜身体狭窄，仍然进展缓慢。

茑贵人这边正在拼死挣扎呢，茹茹公主那边剧痛血崩，守着茑贵人的两个稳婆竟然一下子又全部给大院君抓到茹茹公主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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