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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韬晦何如（第1页）

这些日子，长安市中起了一支童谣:

“凰兮，凰兮，

凄凄惶惶，

曦凰，曦凰，

惶惶凄凄。”

宫中，新皇元锦瑟确实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中道崩殂”。

“……又，授刘昉开府仪同三司，封黄国公，于武威监军。”

“碗碗，你辛苦了，天麻脑花汤让她们给你炖上了，晚上记得吃。”元锦瑟微眯着眼睛，趴在甘露殿侧殿的炕上，由碗碗给她缓缓地揉散腰上的淤血。

“多谢圣上，只是记这点东西，不妨事的。倒是您的身子……也还是多用些红枣炖羊肉吧。”上官碗碗大人身量高大了不少，比例上倒是比以往显得稍微苗条了些。

碗碗自从以三品内散官之位领了门下省纳言之职，每日里除了督促门下省所余吏员抄写邸报、公文，就是把这些公文，门下省吏员的书面总结，乃至于他们日常无意之间评论政事的言语，全部默记于心。一朝国事自然十分繁杂，碗碗虽然自幼有过目成诵的本事，但之前并不熟悉本朝政事，只能死记硬背。

碗碗背把这些文书和言语背回来后，又要趁着帮元锦瑟按摩除乏之时，悄声拣精要部分背诵给元锦瑟听，自然是十分辛苦。好在两个小姑娘通力合作，悄声讨论之中，终于把这些政事后面的逻辑脉络理了个七七八八。

“刘昉，博陵刘氏出身，善乐，善豢女伎，以此二技佞闻名。那人上位，他与郑译二人出力不小。不过这次监军之职，他以‘未尝为将’推脱了。”

“嗯，倒是知道自己的所长所短，这是个狡猾会取巧的。”元锦瑟点评道。

她忍不住合上了眼睛，近来她总是困乏不堪。

却听碗碗又道：“崔尚书好像从郑保母那儿问出来了什么。”

元锦瑟一激灵，马上又睁开了眼睛。

“是尚书省官员过来时偶然的言语，不能确定。说是用了什么‘嗓叫子’。”

元锦瑟觉得这崔纂不错，因此想把他从这潜藏的风暴眼中调开，以待后用——如果她还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但是她那好夫婿宇文宏和中书省也不是吃素的，正殷切希望崔纂把郑保母刑讯致死，从而一箭双雕。因此纵然她的其他那些“亲小人，远贤臣”的调令全部都得到了支持，这崔尚书却还是被牢牢地按在刑部尚书的位子上。

“唉！我已经很努力演个昏君了。还是终究不能两全了吗？”元锦瑟轻轻叹道。

她爱看史书，知道光芒四射，英明神武的傀儡君王，都活不久。她若是想活下来，并保护住身边的人，以待来日，就要韬光养晦，演好一个昏君。

但是昏君也不好演的，特别是前人的脚本于她都不太合适：

“滥杀无辜”——她做不到。

“卖官鬻爵”——她连这个权力都不大有。

“亲小人，远贤臣”——这个权力她倒是有的。

因此，她只能赶紧把那些她这边的有生力量给打发到他们老家去，让他们先保存好自己，以待来日。

王世云太傅、高颖纳言，这两位老臣，到了老家，就基本安全了。王氏为陇右豪族，世任陇右大中正，州郡上官都不太能动大中正要保护的人。高颖原是独孤氏的家臣出身，没有家族保护，这个就麻烦一点了，只能把高老头儿放到冀州她姥姥的母家去，官高一点，做州牧，希望清河崔氏能够看在她母亲和她外祖母的面子上照拂一二。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崔浩，九品儒林郎，竟然在怀荒镇出家做了道士？也好。因为，她越来越怀疑崔浩和谢玄青上元节之前被宇文宏紧急调到怀荒镇，并不是他们的才能不可替代，而是……她身边潜伏的那个人已经把她让这两个人调查石蜜朱丸的事告诉了宇文宏！因此，宇文宏才会急急地借故把这两个人调开，现在也不让他们回来。哦，说不定她被杖责禁足，也是他的手脚。只是宇文宏和她都没有想到，她那皇帝阿爷早就知道石蜜朱丸的秘密，他是明明知道自己却还要服的。不论如何，让这两人也继续待在怀荒镇上，自行发展吧，这样安排，目前对于他们俩是最好的。

至于李考。宇文宏原来把那心怀仇怨的李考也找来，和谢玄青一起放到怀荒镇，是为了利用李考砍了谢玄青一刀的个人恩怨来制衡谢玄青。可是宇文宏大概还不知道，他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了。这两人，先是在东市一同大义救人，英雄惜英雄，后来在怀荒镇的战事中谢玄青又为李考挡了一箭。李考此人，恩怨必报，如今既然欠了谢玄青两个血窟窿，就甘愿替他回京城保护主人。不过，元锦瑟现在哪里敢把一个男子放在身边？只好让他到庄上替她保护和照顾那些孩子们，也是保护混在其中的太孙阿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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