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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真言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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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乍现的黄昏中，凤鸾春恩车的银铃声都显得格外悠远而神秘，偌大的宫廷里，不知有多少女子“缦立远视，而望幸焉”，希冀着这银铃声能终止在自己的宫殿前。长夜漫漫，君王今晚栖在何处？

今晚的方小宛亦如是。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很出色的，所以才会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他今天为她披上外衣、微笑着唤她一声“小宛”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光辉的锦绣前程，看见那岁月的深处是只属于他们俩的花好月圆。

“红袖，今日多亏修容娘娘出手相救，不然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你明日可要记得去沉夕宫给修容娘娘送点谢礼，可不要叫人家笑话我们方家不懂规矩。”眼看着天色将暗，方小宛心里突然紧张起来，藏在广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帕子。仿佛是年少时在家里荡秋千，心随着那秋千的摆动极剧烈地一起一伏，忽而如翔云端，忽而如沉海底——一旁的红袖的眼神也是灼灼发亮的，为了掩饰心里的悸动，方小宛便没话找话说。

红袖哪能不懂这些，但见自家小姐的双颊红若桃花，怕她恼羞成怒也不敢一个劲调侃，于是只有顺着说道：“奴婢自会和翠羽商量好这些事情，不劳小主操心。”

忽闻银铃声消——凤鸾春恩车在景泰宫前停下了！

方小宛几乎是一跃而起，但很快又深深懊悔自己的不庄重，红袖和翠羽已经掩口吃吃地笑起来了，另有一个内务府拨来的小宫女玉儿大着胆子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真是好福气的，奴婢们都说小主这般姿色，必是能得皇上青睐的。瞧瞧，昨儿刚入宫，今晚皇上就念念不忘地来寻了！”

红袖也道：“咱们小主可不能失了礼数，奴婢先去院中迎着。”于是便打了门帘出去了。

方小宛不回答，内心却无疑充满了喜悦和一点将为人妇的jiao羞，赶紧在一张黄柏木嵌螺钿椅上坐下，想要维持住一种风度翩翩的样子。然而等了许久，那通报太监和宫女的脚步声却好似并没有朝自己寝宫的方向来，而是越来越远，最终像一滴水滴汇入大海那般归于平静。

方小宛疑惑地抬头，却见红袖神色慌张地回来，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主......小主息怒......”

微微闭上双眼后复又睁开，方小宛勉强压抑住内心的火气，沉静道：“说罢，人是去了哪？”

红袖俯身道：“是......是去了醉宝林小主那里。”

等了许久，红袖不见方小宛回答，偷偷抬头却吓了一跳，方小宛美目含泪，竟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了。一旁的翠羽连忙捧了安神败火的茶来，方小宛接过喝了几口，忽然问道：“刚刚是哪个小蹄子说要贺喜本小主的？”

玉儿慌慌张张地跪下：“奴......奴婢......”

方小宛不听她解释，冷声道：“掌zui伺^候！”

另一边，杨薏陵寝殿中。

赶来的太监刘辅是王良鸿的大徒弟，同来的还有礼仪姑姑海兰。刘辅先向杨薏陵打了千儿，然后才满脸堆笑地道：“恭喜小主，皇上今晚是翻了小主您的牌子！”

满屋子的人听闻此语都喜不自胜，紫菱已赶紧上前用碎银子打赏了刘辅和海兰，杨薏陵心中也只觉意外，听闻今日皇上在上花苑“偶遇”方小宛，还以为今日必是要翻了她的牌子呢，没想到竟是要自己侍寝。杨薏陵轻眨美目，不由得问道：“这位公公，此话当真？”

刘辅笑道：“醉宝林小主可是欢喜疯了，奴婢们奉旨行事，这话当然是真的了。只是小主可能不知道，皇上今晚翻了小主的牌子，却是昭容娘娘在一旁多有帮衬的。”

沈绾心帮自己？莫不是要拿自己打压过于出风头的方小宛？杨薏陵心中百转千回，但面上仍是笑道：“如此，本小主改日可要登门拜访，好好谢过昭容娘娘的恩典呢。”

刘辅道：“小主是个明白人！初次侍寝也不必担忧的，海兰姑姑自会好好教导小主，小主聪慧，必是能很快学会。”

杨薏陵便向海兰微微一行礼：“如此，可要多劳烦姑姑。”

海兰忙道：“小主可不要折煞老奴了，老奴只是奉命行事，一切还是要多仰仗小主自身资质呢。”

一切打点好后，时候已是不早，窗外夜色逐渐深沉，已看得见一点月色如钩。杨薏陵换上了寝衣，是很光亮的绸缎，薄如蝉翼，头上依然用的是那日初见李承天时的羊脂白玉簪，然后在海兰等人的服侍下登上了凤鸾春恩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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