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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对?所以不管我提什么奇怪的、非分的要求你都一口答应,我先前就觉得奇怪来着。”
森泽航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只想你开心。”
沛诚心里又酸又涩,他禁不住去想象过去这些日子里森泽航到底经历了什么。人类对于时间和记忆的感知,天然就是线性的,换言之,如果不是线性的叙事,如果一系列事件的排列方式并非朝着一个明确箭头的朝向——也就是时间这个箭头的顺序依次发生,人类的大脑注定很难理解。毕竟“因果律”是人类理解这个世界、理解宇宙万物和自然规律的基础法则,“因”一定发生在“果”的前面,反之就会陷入混乱与疯狂。而森泽航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猛然间被唤醒了平行时空里的大量记忆,里面有和现实重合的人物关系,其状态又和现实又是完全矛盾的,因果倒置,唯一恒定的量就是他自己,可“记忆里”的自己又经历着完全不同的过往、和他完全无关的人度过着彻底陌生的人生,该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这还不算,纵然平白无故遭遇了如此反直觉甚至是反科学的事,他非但无人能够商讨,还要担惊受怕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暴露。于是在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同时,为了理清思路,还原全貌,他只能一次次划伤自己,慢慢拼凑,将其和自己原本相冲突的记忆对比、整理、交融。说实话,沛诚都觉得他到现在还没有精神分裂,都算是心理素质过硬了。
最后一次选择
两人好歹重逢,却并不能敞开心扉地交流些什么,所幸他们相知多年,骨子里的默契还在,即使言语极尽克制,他们也能很轻易猜出对方想表达什么。
深夜里,两人久违地再次睡在同一张床上,不过也只是有一遭没一遭地随意聊天——森泽航仍然不太习惯他现在的外表,便从背后搂着他,无意识间捏着他手指头玩他的戒指。沛诚知道他不想睡觉,怕自己一觉睡醒又会忘记,变回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
“所以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森泽航贴在他耳边低声问。
“我?”沛诚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从你这里多薅点钱走。”
“哦,这样啊,”森泽航说着松开手,从床头柜摸出手机,问:“要多少?”
沛诚见状有些好笑,故意乱说道:“十亿。”
森泽航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没有这么多现金,需要一点时间,下周二如何?”
沛诚哭笑不得,转过身来,手掌贴着他脸颊一顿乱揉:“不用,和你开玩笑的,怎么这么可爱。”
森泽航有些郁闷:“我认真和你说呢,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沛诚简直那他没办法,笑道:“不过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想当初买个矿泉水都费劲,现在十亿说说也能拿出来了。”
森泽航闻言立刻又要捂他嘴,竖着眉毛警告他不准乱说,沛诚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那么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吓死人了,万一……”他话到一半,又紧紧闭上嘴巴,不再说了。
屋内只有一盏夜灯在他身后朦胧亮着,森泽航眼睫垂着,眉头微蹙,正是沛诚曾经评价过“忧郁得有点性感的小表情”。沛诚微笑道:“为什么最近话变得很少,在装酷哥吗?”
“……没有,”森泽航闷闷地说,“没有什么想说的话,也没有想说话的人。”
“我懂。”沛诚脸上的笑意淡了点,“那就说点认真的吧,森久的股份置换已经在走流程了,接下来我需要基尘基尘核心专利的独家使用权,并且附加竞业条款……六个月吧。”
森泽航只是略一沉思便说:“好的,交给我吧,竞业条款时间长一点会更好吗?”
沛诚诚实道:“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森泽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保险起见,还是一年吧。”
“能行吗?董事会和谢行都会反对吧?”沛诚说。
可森泽航显出无所谓的态度:“这个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就行。”
沛诚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基尘和森久都是他的心血,就这样把重要的东西拱手让人,肯定免不了一番心里挣扎。他现在答应得这么爽快,大部分是因为刚刚失而复得,所以才特别珍稀,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森泽航说:“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你虽然表面看起来和谁都能处得来,但其实和谁都不真的亲密。”
沛诚知道他指的是“闵效禹”,毕竟眼前这个森泽航对本条时间线的记忆还是更为深刻。
“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森泽航说,“在知道了所有一切本就源于虚无,并且终将归于虚无之后,又怎么可能再认真对待周遭的任何事。”
沛诚心里一酸,知道对方已经完全理解了一切——他上一世结束的时候眼见所有的真实宛如沙盒般瓦解崩塌,想必也明白周遭的世界以及自己的人生都也只是数据堆砌的假象。只是沛诚实在很难想象,面临如此颠覆且残忍的真相,森泽航如何能够这样淡定地接受。
然后他明白了,这种世界观崩塌破碎的事,在上一世结尾他抽身离去后,森泽航已经经历过一次。死兔子说过,由于自己在那个世界停留了太长时间,所以那个世界的需要一段过程才能完全解体,而这个解体的过程,就是森泽航被迫独自面对真相的过程。
可他此刻什么也说不了,只能故作轻松道:“你倒是还整上存在主义危机了。你不怪我?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
“那些都不是最伤害我的事,想到要再一次失去你,并且我对此无能为力,这才是让我最受不了的。”森泽航摇摇头,“生命本身毫无意义,就像西西弗斯。”
沛诚勉强笑笑:“你还真整上存在主义了。”
可森泽航只是安抚性地亲了亲他:“时间无限,生命有涯,当人们厌倦了机械的生活,就会开启新的意识活动,我只是忽然想到这句话。”
沛诚作为“岳望锡”时候的剑桥专业内容里,很一大部分就是哲学和文学,他立刻反应过来:“米兰昆德拉。”
“加缪称之为最终的觉醒,”他说,“而这场意识活动,只有两个后果,那就是自杀或恢复原样。时间是荒诞的,世界是荒诞的,人是荒诞的,连死亡都是荒诞的。”
“荒诞剥夺了我们选择终点的权力,但同时也给了我们选择过程的权力。”森泽航又说,“就像演员。”
沛诚闻言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加缪曾经归类出四种能对抗“荒诞”的人:“唐璜”,“演员”,“征服者”和“创造者”。既然生命的终点都是死亡,那么为什么不尝试更丰富多样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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