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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哈克编的故事准备一场战争野营会海盗忏悔印刷赚了九块半大洋（第2页）

我们又过了一个小镇，这个小镇真的很小。吃过中午饭，公爵说他已经想出一个办法，我们马上可以白天行走了。他要去小镇上把这件事办好。国王也想去。碰巧我们没有咖啡了，吉姆便让我和他们一起去买些咖啡。

镇上一个人也没有。街上也空荡荡的，好像是星期天。我们碰见一个黑奴，他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告诉我们，全镇的人都去参加野营会了，只有一些老人小孩和病人在家。国王也想去野营会上看看，他想去赚点钱。

我们找到了公爵想找的印刷所。印刷所很小，挨着木匠铺，门都是开着的，主人们都去参加野营会了。印刷所又脏又乱，墙上有很多马和逃跑的黑奴的像，还有很多油墨印。公爵说真是好极了。我和国王就去了野营会。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我俩都快被热死了。会场上至少有一千个人，他们都是从方圆二十里以内的各处赶来的。到处都是大篷车，牲口一边吃草料一边踩着脚或甩着尾巴赶苍蝇。棚子的顶是树枝、树杈做的，里面卖些柠檬水、姜饼，还有一堆堆的西瓜和一些青玉米。

传教场那个棚子比这个棚子大一些，里面有很多人。长凳就是一些木板，木板下面半圆的一边弄了一些窟窿，装上些木头，就是凳子腿。台上站着传教士。妇女们都戴着阔边遮阳帽，穿着棉麻或者棉毛混纺的衣服，一般都是方格衣服，有一些年轻的姑娘穿的是印花布的衣服。老太太们在织毛衣。很多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们在偷偷地谈恋爱。

传教士正在棚子里念赞美诗。他念两行，大家就唱两行，人很多，声音很大，有点神圣的感觉；他接着再念两行，大家再唱两行——就这样一直唱下去。到了最后，很多人大声喊起来。唱完赞美诗，传教士十分热情地开始布道：他先走到台子一边，又走到另一边，再把身子伸到台前横杆外面，晃着胳膊和身子，拼命地喊着；一会儿又把《圣经》摊开，好像要让每一个人都能看见上面写的什么，嘴里面不停地喊着：“大家只有小心荒野里的毒蛇才能活着！”大家就接着叫，“阿——阿——门！”他又接着布道，大家又一起大喊大叫：“阿门！”

“到前排来吧！阿门！来吧！有病的人！有罪的人！（阿门！来吧！）腿脚残废和双眼看不见的人！（阿门！）来吧，贫穷的人！（阿——阿——门！）所有穷困、犯过错误、正在受苦的人！——把你们受到摧残的精神也带来！把你们后悔的心也带来！穿上你们破烂的衣服，带上你们的罪恶和缺点来吧！你们不用花钱就能把心灵洗净，天堂的门始终开着——啊，进来吧！”（阿——阿——门。光荣啊，光荣是属于主啊！）

他们就这样大喊大叫，后来，根本就听不见传教士在讲什么。有很多人站起来，流着泪，拼命地挤到前排去。最后，所有痛苦的人都挤到了前排的长凳边，他们又唱又喊，趴在草垫子上，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真想不到，一会儿，国王的声音就把其他人的声音给压住了，他冲到台前要忏悔。他说他是一个海盗，在印度洋干了整整三十年海盗。今年春天，他的手下很多人死了，他本想重新招一批人去，可他昨天晚上被人抢了。但他开心极了，他要改悔，他要做一个好人。他虽然现在身无分文，可他要合法地挣钱，再回到印度洋，要把那些海盗们改造成好人。他认识所有在印度洋的海盗，他没有钱，但他要一直待在那里，一直到所有的海盗都洗手不干为止。他要对那些改邪归正的海盗说：“你们不要感谢我，你们要去感谢参加扑克维尔野营会的那些人，他们是你们的恩人和亲人——还有那个传教士，那是我——一个老海盗这一辈子最真诚的朋友！”

他大声地哭了，大家也跟着哭。“给他一些钱，好让他能走到印度洋！”有人喊了起来。有六七个人跳上台子给了他钱。“让他拿着帽子收钱吧！”大家都这样说，包括传教士。

国王拿着帽子一边收钱，一边擦着眼泪，嘴里还连连地为大家祝福。过了一会儿，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哭着吻了他；有个女孩吻了他好几次；大家都想让他住在自己家里，这是他们的幸运；人们还邀请他在小镇上住一星期再走。但国王说他没有必要待在这儿了，因为今天是野营会的最后一天，他还要赶到印度洋去，把那些海盗改造成好人。

我们回到了木排上。穿过树林回家的路上，国王在一辆篷车下面找到了一罐威士忌酒。他数了数钱，一共骗了八十七元七角五分。他说这是他在传教方面骗得最多的一回，给那些笨蛋们开野营会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公爵本来觉得今天他赚了很多，可和国王一比，就太少了。他在别人的印刷所里给一个人印了卖马的通知，得到了四块大洋，他还骗了当地报纸十块钱广告费，他说要是预付广告费，四块钱就行了。有三家要订报纸，他收了每份五角的预付费，而且只收现钱，不收木柴、洋葱头等东西。他又写了一组诗，总共三首，题目是《来吧，冷酷的世界，把这颗伤透的心碾碎吧》，走时，他把诗留给报纸去印了，这次他一分钱也没有要。他一共赚了九块半大洋。

他又让我们看了他印的另一件东西，因为是他要用，当然没有钱赚。这是个相片，上面印的是一个逃跑的黑奴，他的肩上扛着一根木棍，棍上还有一个包裹，纸的下面写着“悬赏两百元”。此外，还有一些字，写的是这个黑奴在上一年冬天从圣约克农场逃跑了，这个农场离新奥尔良下游有四十里路，只要有人抓住他，就可以得两百元的奖金。

“咱们白天可以走了。要是有人见了，咱们就把吉姆绑起来，说这是咱们抓的逃跑的黑奴。咱们没有钱买轮船票，只好坐木排去下游拿钱。不过，应该给吉姆戴上脚镣和手铐，现在我们没有钱，只好用绳子绑住他了。这和演戏一样，必须合乎规律。”

我们都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再也不怕白天赶路了。公爵今天做的事情可能会使小镇乱成一团糟，不过，我们今天晚上可以顺水往前走，他们是不会抓住我们的。

我们悄悄地藏了起来。快十点时，在离小镇很远的地方，我们划走了。那个小镇已经看不见了，我们把信号灯挂了起来。

快四点时，吉姆把我叫了起来，让我去值班。他说：

“哈克贝利·芬，你说，我们不会再碰到什么国王了吧？”

“不会再碰到的，应该不会了。”

“这样就好了。再碰到这样的国王我可受不了。我们的国王和公爵都喝醉了。”

吉姆一心一意地想听听什么是法国话，他就要国王讲；可国王说他忘了怎么说法国话了，因为他在这个国家待的时间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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