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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胡宫山笑道：&ldo;小儿如此叵测！&rdo;随即站在筏头，将一根软鞭舞得忽忽风响，只见金光灿烂，明晃耀眼，哪里伤得着二人半畏毫毛！穆子煦、犟驴子见状，急忙舞刀挡箭向斜坡岸前接应，将明珠一副担架抬上了岸，安置在假山石后。

四人都凑过来看时，只见明珠面如白纸，气如游丝，口中喃喃有语，却听不出说的什么。伍次友想起结义之情，不觉垂下泪来，拉着他的手轻声呼唤：&ldo;明珠贤弟，明珠贤弟！&rdo;犟驴子却毫不理会，两眼直瞪瞪地盯着对岸的动静。少时便听对岸讷谟挥手大叫：&ldo;放箭上筏！先擒了这几个瓮中鳖！&rdo;众弓箭手便一齐发箭掩护，兵士们乱哄哄又跳了上筏子。

穆子煦陡然一惊，暗叫一声：&ldo;不好！上当了！&rdo;使了一个移形换位法逼近胡宫山，揪住他的衣襟厉声问道：&ldo;我们兄弟与你何仇，为何用这样狠毒的好计？&rdo;着反手要点胡宫山腋下穴道。这一举动十分突然，不但胡宫山毫无提防，伍次友、何桂柱、犟驴子也是猛地一惊，愕然地怒视胡宫山。

胡宫山不反抗也不分辩，只说：&ldo;史龙彪教的好徒儿，果然学业有成了！&rdo;反手一拧迅如闪电地攥住了穆子煦的右手，穆子煦急向后扯，可是就像被老虎钳子夹紧了，动不得分毫。胡宫山笑道：&ldo;你不信我，难道连你魏大哥也不信？&rdo;穆子熙道：&ldo;魏大哥援兵未到，对岸又下水攻来，不是你使诈又是甚么？&rdo;

这句话说得又重又响，池心岛上几人更加惊慌疑感：&ldo;如果真是鳌拜派了此人上岛，既救走了穆里玛，又打进来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这可怎么是好？&rdo;穆子煦暗限自己无能，‐‐如此显而易见的诡计，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呢？

这时，胡宫山慢慢放了手，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晃着了在地下捡起一枝残箭，把火楣子点上在箭杆上。众人不知他捣什么鬼，都呆呆地看着，只听胡宫山笑道：&ldo;若非你疑的有理，我岂肯容你！灭掉你等几个还用着他们下水，&rdo;说着，将火箭&ldo;嗖&rdo;地一声甩上天空，&ldo;瞧着，少时便见分晓！&rdo;

那带着火尾的箭呼啸着直上半空，一团光亮飞得老高老高。只听半里之外，山摇地动般地喊杀声，渐渐近了。胡宫山得意地笑道：&ldo;这是你魏大哥带兵来了，你还不信我么？&rdo;

那边讷谟早慌了手脚，连忙指挥兵丁人等上岸，也来不及整肃队伍，便仓惶从南边窜了出去。临走，讷谟用刀指划着池心岛高声叫道：&ldo;小子们！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等转到爷手中再与你们算帐！&rdo;说完飞身上马扬尘而去。

这一帮人来的快去的急，撇下伍次友几个面面相觑，如在梦中一般。魏东亭带着百余名禁卫军，打着顺天府的灯笼，高举火把鼓噪着一拥而入，满院里四处搜寻。犟驴子望得真切，喜极而泣，隔岸高声叫道：&ldo;大哥‐‐&rdo;

魏东亭听得叫声，隔岸望时，黑沉沉地什么也瞧不见，遂大声问道：&ldo;是三弟么？伍先生他们可都好？&rdo;只此一声，伍次友如梦初醒，止不住放声高呼：&ldo;贤弟，愚兄在这里！&rdo;穆子煦是个感情深沉的人，此时眼圈也红了。

穆里玛兵退之后，魏东亭指挥众人打捞起史龙彪的遗体只见他除了脸上，浑身已无半点好肉，……穆子煦默默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拔出一支又一支羽箭。伍次友似乎周身失去了知觉，和众人呆站在一旁傻看。

史龙彪面色但然地仰卧在池边条石上一动不动，人们这才意识到他是再也醒不过来了。穆子煦带着犟驴子和郝老四一齐跪下，行辞师之礼，何桂柱&ldo;哇&rdo;地一声号陶大哭，泪珠刷刷地滚落下来。这一声哭得犟驴子如梦初醒，哭着叫道：&ldo;师傅，怨我呀！我要过来接应一步，你怎么会……&rdo;穆子煦、郝老四心里十分凄楚，也都扑身叩头痛哭。明珠重伤未愈，躺在担架上无声垂泪。魏东亭想起从西河沿初遇以来这几年相处的情景，也是泪流满面，伍次友噙着泪对死者长跪叩头道：&ldo;大叔，您……您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rdo;说着也掩面而位。

魏东亭劝慰大家道：&ldo;各位兄弟，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等杀了贼，我们再来奠祭他老人家……&rdo;众人一起动手就在池心岛上，掩埋了史龙彪，然后星夜赶回城里。这一带从李自成与清兵、明廷几次大战后，荒无人烟，星影中只见黑乎乎的丘陵和房屋一起一伏地以乎在跳动，寺院里的钟声远远传来，更加深了从们心头上的凄凉之情。铁骑踏着浓霜，默默地向前进发。伍次友手带缓绳，仰望着满天寒星，不禁百感交集。众人的心里也都十分激动，谁也没有说话，但是谁不是有满腹的心事。

回到虎坊桥魏东亭的住处，众人才透了一口气。想起今日一场恶战，如在梦寐之中。魏东亭知道大家很累，便不再张罗吃饭的事，只分派了各自安歇的地方。待找胡宫山时，不知他何时已经离去。魏东亭犹恐伍次友文弱书生劫后余悸，特地请伍次友住到自己的房间里，自己在外间一条春凳上守候。尽管一天来担惊受怕，往返奔波，身子十分疲惫，却怎么也不能安睡，心驰神飞，想了许多许多……

索大人府上被搜之后，伍先生避居白云观。白云观今日又遭洗劫，这两次突袭，名曰追缉、搜捕，其实都是遁词，也不尽是为了伍先生，都是对着皇上来的。由此足见鳌拜的纂逆之心，已是急不可待。他舍近而求远，又可见在宫中下手，他还不敢。只要皇上不轻易出宫，半年内平安可保。如频繁出宫，就怕再遇山沾斋之事……看来九门提督换不换人，吴六一肯不肯效命，是个最重要的事情。夜已深了，街上传过四更的梆子声，里面屋里伍次友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魏东亭还是睡不着：&ldo;明天一早，皇上会不会问这个事呢，主子问起，将怎么回答呢？&rdo;

这天夜里，康熙也没睡好，鳌拜纂权之心已暴露无遗，下一步怎么办呢？按苏麻喇姑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再见鳌拜，太皇太后也不放心。可是，眼下立即除掉鳌拜，时机尚不成熟，那就必须先稳住他，哪有皇上不敢见大臣的呢？我非要召见他不可，看他还能拿出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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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定惊魂亡羊思补牢　挽颓势垂死仍挣扎

第二天一清早康熙便命张万强传旨，召见鳌拜，而且是单独召见。张万强奉旨来到鳌拜府时，鳌拜正在用早点。因是&ldo;病假&rdo;在家，张万强传旨免了接旨的一套仪式，只站着缓缓说道：&ldo;中堂，万岁爷召您老上殿呢？&rdo;

事出意外，鳌拜吃了一惊，但马上就镇定下来，放下手中的筷子道：&ldo;皇上没有讲是甚么事吗？&rdo;

&ldo;禀中堂，&rdo;张万强从容答道：&ldo;小人不知。素来内臣不问外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rdo;

&ldo;来啊！拿五十两银子赏张公公。你先去，嗯，我随即就到！&rdo;张万强出了大门，鳌拜方又回头叫道，&ldo;去请班大人到前边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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