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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裴衍祯是个祸水才子、宋席远是个风流财主，左右没一个好的，谁叫我倒霉一前一后嫁了这样两个夫婿，被个思春的姑娘家咒咒也是家常便饭举手之劳之事，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过去我只是捕风捉影晓得一些，今日听得一人亲自在我面前这般虔诚诅咒我委实叫我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儿不顺畅，怨来怨去最是怨裴、宋两个罪魁祸首。

&ldo;小绿，走吧。&rdo;我大腹便便转过身便往殿外去。

&ldo;小姐，这香不烧了吗？&rdo;绿莺跟在后面咋呼。

&ldo;不烧了，我们买小人去。&rdo;

&ldo;啊？小人？什么小人？&rdo;……

出了大明寺，我在庙外绕了一圈，果然瞧见了摆摊子的王大仙，他那双贼精贼精的老鼠眼自然一下便瞅见我了，本来眯fèng的瞳仁一下瞪得铜钱一般大，颠颠儿热络道：&ldo;沈大小姐来上香？今日是要在我这儿卜上一卦儿还是买点香烛？&rdo;

这王大仙平日里就扎在这大明寺外，打的是算命卜卦的牌号，行的是摆摊揩油之事，别瞧他那担子小，里面什么东西都齐全，上至蜡烛香纸贡果平安符，下至纸钱冥币小人桃木剑，样样齐备。本来这些东西和别家商铺卖的无甚区别，只是他一张嘴巧舌如簧，总能说得玄乎其玄仿若天上地下独此一家般，不少耳根子软的香客便被他诓了去，常常不免花双倍的银两买了他家东西。虽说此人市侩了些，却顶顶能说，天南海北什么都能侃，彼时我初离开宋家时，常来此烧香问卦，一来二去便认得此人，若有闲闷时到他这儿听听段子，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今日我却不想听他胡吹海侃，遂开门见山道：&ldo;给我来两个纸头小人，男的。&rdo;

那王大仙四下瞧了瞧，恨不能一下捂住我的口一般战兢脱口道：&ldo;哎哟喂，我的沈大小姐，你买便买，这般嚷嚷出来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如今不比过往，现下可是裴大人坐着那知府的位子，这位爷儿斯文高雅最是见不得这些怪力乱神的，查办这巫蛊之术可严了……&rdo;

忽地噤声一顿，怕是想起裴衍祯是我娘舅之事，眼睛滴流一转忙补道：&ldo;当然，有裴大人这样的父母官正是我等百姓的福祉。&rdo;

&ldo;你莫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有没有纸人，你若没有，我便去寻别家了。&rdo;我不耐打断他。

他立时三刻便道：&ldo;有，怎么会没有，沈大小姐要的东西，便是没有我王大也要变个有的来。&rdo;一边神神叨叨慎重从摊头底下翻出个乌漆吗黑的布包裹，一层层揭开，掏出两个小纸人诡秘地悄悄递与我，摆出几根钢针，低声鬼祟道：&ldo;沈大小姐若是想咒哪个人只需将此人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拿这钢针扎这小人，包管一咒一个灵验，扎哪儿疼哪儿。一两纹银一个。&rdo;

我正拿了那小纸人左右看着，不妨听见一旁一个青翠的声音道：&ldo;这是什么东西？&rdo;

回头一看，正是方才庙里的那个姑娘，正好奇地睁着两只溜圆的眼瞅着我手上的小人。那王大仙岂有放着送上门的客人不拉拢之理，当下便对这姑娘如是这般这般如是解说了这小人的用途，那姑娘听得两眼兴奋放光彩，当下便说要买个女的纸人。

我默了一默，对王大仙道：&ldo;我二人合起来一并买了你三个小人，你这价钱可要算得便宜些，就十五文一个吧。&rdo;

那王大仙割肉一般扭曲着，&ldo;您这价杀得忒狠了些，看在您也是熟客的份上，就算二十文，可好？&rdo;

&ldo;十五文。&rdo;我一口咬定。

不料一旁那姑娘非但不领情还拿眼角瞥了我一眼，满目鄙夷，&ldo;锱铢必较！庸俗！&rdo;言毕，让身后仆从丢下一锭白花花的银两扬长而去。

所以说，好人做不得。

我叹息着拿了纸人扶着肚子便走，听得王大仙嚷嚷道：&ldo;沈小姐，您的钱可还没给呢。&rdo;我回头努了努那锭起码十两的银子道：&ldo;不是这冤大头一并付了吗？&rdo;

王大仙讪讪陪笑，&ldo;沈小姐真会借东风……&rdo;

本来以为烧了香，晦气多少去了些，不想车子刚在家门前停稳，便见护院大墙外赫然多出一圈板正板正面带煞气的护卫，官家见我下车，忙一溜儿小跑过来道：&ldo;小姐，皇上来了，听说夜里要在大宅用晚膳，如今正门怕是走不得，老爷吩咐我让您从偏门回厢房。&rdo;

我就晓得皇帝陛下虽说住到宋家，断不会放过揩我们沈家的油，不晓得除去这顿晚饭，此趟下江南我们沈家得垫多少银两进去才能叫这万岁爷满意……我摇了摇头被绿莺扶着自偏门回了房。

凳子还未捂热，便听得门外有人唱诺，&ldo;皇上赐宴‐‐&rdo;

推门出去，但见一个面白无须的公公站在门外，&ldo;陛下请沈小姐一并入席，沈小姐请随咱家来。&rdo;

我怔了怔，道了声谢便跟着他去了膳厅，但见厅内原本的圆桌已不见，换了张长条红木桌，皇帝坐于首位，右下首是裴衍祯，左面是我爹爹和宋席远，桌子上杯盘碗碟各色江南美食琳琅满目，正中一盆热汤正冒着气，十分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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