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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第1页）

卫戗扯着王珏随桃箓逃之夭夭，而后坐在鎏坡旁边的老者也站起来，笑呵呵地讲了几句场面话，便以要安排境外友人入住为理由，帮鎏坡清了场。

对于卫戗随桃箓离开，雪海不置一词，身后的娘子军被清退，她也没提个反对，从始至终，她都保持着高傲的身姿，如一株芙蕖，昂首挺胸，亭亭地立在大厅上，直到会客厅里只剩下她和鎏坡两个人，听到厅门关闭的声响，她就像瞬间被抽掉骨架的皮偶，软塌塌地跌坐在光可鉴人的冷硬地面上。

又是一声叹，鎏坡站起身，缓步走过来，弯腰朝着雪海伸出手，用宠溺中透出无奈地口吻道：&ldo;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rdo;

但他的手却被雪海不留情面地一把挥开，她自嘲地笑起来：&ldo;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不要再痴心妄想去捞水中的月亮。&rdo;猛地抬头，泪水溢出眼角，顺着脸颊滑下来，美人落泪，如同梨花带雨，不见面容扭曲，只显出另一种风情，&ldo;月光始终一视同仁的笼罩着大家，但总难避免人心不足，我知道自己自不量力，可你非要连个做梦的机会都给夺去么?&rdo;

鎏坡到底还是再次弯腰朝雪海伸出手：&ldo;穿得这么薄，赖在凉地上，伤了身到最后苦得只能是你自己，乖，别闹了，起来吧!&rdo;完全就是慈爱长辈面对无理取闹的任性孩子的神情和腔调。

雪海仰头看着鎏坡：&ldo;真是铁石心肠。&rdo;泪水愈发奔涌，但她还是听话地将手交给鎏坡，由着他将自己拉起来，&ldo;突然有些羡慕翠娘。&rdo;

鎏坡微挑眉：&ldo;嗯?&rdo;

站起身的雪海含泪而笑：&ldo;将目标放得低一些，更容易获得幸福感。&rdo;

鎏坡浮出一丝微笑：&ldo;哦，可得恭喜亦辉了，那孩子终于开窍了。&rdo;

雪海点头：&ldo;是，怎么又给忘了，我们乌托邦的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孩子。&rdo;

沉默良久后，鎏坡忽而怅然道：&ldo;我遇到谢济的时候，他在我眼里也还只是个孩子，后来我用了许多办法延续他的生命，使得他超越了这个时代人类寿命的极限，可一转眼，他已故去了二十多年，就连重孙都不再执拗，准备娶妻生子了。&rdo;苦笑一声，&ldo;雪海，如此比较，你说你们在我眼里，哪个不是娃娃?&rdo;

雪海再次挑高下巴：&ldo;既然谢老也曾是你眼中的孩子，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rdo;

鎏坡脸上的温和瞬间被冷然取代，但也只是淡淡道：&ldo;雪海，注意你的言辞。&rdo;

雪海的笑容中透出凄凉：&ldo;哈，正因如此，才有了广为流传的&lso;闺女大了要嫁人，可城中又没有可心的，没办法，只好出来广撒网，多捞鱼，最后择优录取&rso;。&rdo;面色一凛，再次站成一株亭亭净植的芙蕖，&ldo;既然是为我选婿，我自然有话语权，那个蔷薇我瞧着甚&lso;可心&rso;，还望&lso;义父&rso;大人成全&lso;女儿&rso;的一片痴心。&rdo;

情绪些微起伏后，鎏坡目光恢复成水一般的平静，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徐缓道：&ldo;世界上有一种鸟，叫白颊黑雁，它们会在人迹罕至的悬崖上筑巢孵卵，幼鸟破壳后三天左右，成鸟便会引导它们跳下上百米的悬崖。&rdo;

自幼便喜欢听鎏坡讲故事的雪海，搞不懂他在她当着外人的面将他一军后，又把话挑得如此明白透彻，逼他在&ldo;妥协放纵她&rdo;和&ldo;违背平等理念，为她以权谋私&rdo;之间做出选择，他怎么还能生出闲心给她讲故事?

&ldo;看那那毛绒绒的小东西磕磕绊绊来到陡峭崖头，然后纵身一跃‐‐&rdo;鎏坡感慨：&ldo;与它们身后高峻的岩壁相比，它们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rdo;顿了顿，&ldo;悬崖不是城墙，直上直下又规整，在降落过程中，幼鸟很容易撞到凸起的石壁……夭亡的概率非常大。&rdo;

方才沉浸在自己情绪中，听到鎏坡的开篇一头雾水的雪海，这会儿有点回过味来，脸色更难看，开始摇头。

&ldo;我初识白颊黑雁，只是一段无声的动图，我曾怀疑过它的真实性，因为过程太凶险，似乎违背常理，但后来稍作研究便发现，它们所生存的环境中有不少动物会偷吃它们的卵，如果在地面筑巢，怕是小雁连破壳的机会都没有;而选择在三天左右跳崖，主要是因为母雁因生产而换毛，无力飞行喂养留在山崖上的幼鸟，如果不带小雁回到陆地上，必定会将它们饿死，万幸小雁因厚绒毛和重量轻的先天优势，最大程度的减少了它们高坠的损伤。&rdo;

面白如纸的雪海干笑一声：&ldo;这个故事明显和我们乌托邦的人文环境不符，一点都不好听，我不喜欢。&rdo;

☆、夫唱妇随

鎏坡却不管她喜欢不喜欢，兀自接续：&ldo;那些被我们视作荒谬、残忍的行为，却是令它们的种族得以延续的根本，其实换个角度去看，人类的发展亦是如此，过分的溺爱多半不会培养出好苗子，搞不好还有可能令它们早早的夭折，或者长成歪瓜裂枣不成器的废柴……&rdo;顿了一下，&ldo;雪海，今晚就从独秀峰上搬下来吧。&rdo;

雪海瞪大经泪水涤荡，越发显得波光粼粼的一双眼，摇头：&ldo;不，我不要。&rdo;

然而鎏坡却不复她记忆中的嘴硬心软，他板着脸又道：&ldo;你终归是我一手带大，我难免藏私偏颇于你，譬如今日你节外生枝，万幸并未过头，桃箓没有见怪，反倒替你打了圆场，但若是你再恣意妄为，坏了大事，便是我也保不了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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