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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王不见王
王城大雪纷飞,朱砂金粉铺缀的华美城阙在茫茫风雪中静默。
宁宵知道这并不是原本的白氏王城,而是当年的云京,这应该是司天监构筑的幻象。
宁宵直上皇宫正殿,果然在王座上看到了司天监,只不过他用的还是白卿言的身躯。
在宁宵入殿时他就睁开双眼,赤而泛金的眼瞳始终带着这个王朝极盛时的辉煌宏远。
&ldo;其实我一直在想,历任司天监都不是王族,为何你瞳色赤金,&rdo;宁宵平静看着自己师长的眼眸,&ldo;如今想来,你也许早已侵蚀、吞噬了某位王族的神识,所以站在我眼前的你,究竟是谁?&rdo;
&ldo;你的确聪慧。&rdo;他弯唇而笑,&ldo;只是你不妨再大胆猜想,我侵吞的不止一位,既有王朝最初的开创者,也有史上一些功高至伟的君王,还有你的太子殿下。我们的共同神识就像一盘棋,每一枚棋子摆上棋盘就应该有被更强者吃掉的觉悟。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当你的师长。&rdo;
&ldo;厌戈…&rdo;宁宵瞳孔一缩,&ldo;什么时候的事情?&rdo;
&ldo;当他在司天台预测到你死相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动摇了。&rdo;王座上的男子笑语盈盈,&ldo;那个质子所杀的不过一具躯壳。&rdo;
质子…宁宵很快意识到对方是在说洛闻箫,毕竟洛闻箫最初的身份就是莫山送来的质子之一。这样说,姬厌戈还可以轮回转生。
司天监的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像是一把凛冽含霜的刀剑,每说一个字就出鞘一寸:&ldo;可他居然敢将步天阙交给那个质子,而你甚至不惜赴死,让一介质子掌持天下之大权。&rdo;
宁宵知道司天监所说的应该是轮回开始前的第一世,他不得不让洛闻箫杀了自己。
&ldo;我想护的人,应持至高之权。&rdo;宁宵道。
&ldo;重华之上,臣民俯首,高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本来应该是你。&rdo;司天监看着他,眸光又一点点变得温和,&ldo;你我深知,任何王庭都会被冰雪覆盖,统治会被更强的统治崩解,只有你我共同的意志永垂不朽,万人追随。&rdo;
&ldo;上三宗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我给过他们时间,但自古以来就在互相倾轧,如今依然在内耗,可笑至极。&rdo;司天监轻叹,&ldo;你不觉得你的风露殿外,太过吵闹了吗?&rdo;
宁宵知道,南陵和浮月楼不少势力打着肃清风月阁之名,实际上只是打压莫山的借口罢了。
&ldo;你想做什么?&rdo;宁宵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ldo;你忽视了一个问题,怨灵。&rdo;司天监蓦地一笑,&ldo;我可以主导共同神识,很多存世的灵族可以被仇怨煽动,与人族起一场战火。&rdo;
&ldo;主导&rdo;宁宵皱眉,&ldo;你究竟侵吞了多少神识?&rdo;
&ldo;我即是王朝不朽的意志。&rdo;司天监目光看向高渺云天,声音疯狂又平静,&ldo;你有一点是对的,人灵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同。你想抹除固有的偏见,我来告诉你怎么做,用战火将这一切燃烧殆尽,再从灰烬里重生辉煌王庭。无论胜的是哪一方,我都祝福他们,因为他们都将是你的臣民,都是构筑王朝的基石。&rdo;
&ldo;至于败者,他们就应该匍匐在你脚下摇尾乞怜,如同牲畜,被拿去供优胜方挥霍,让那些被你统治的人去统治他们,从他们身上得到优越感和尊严,所以你的臣民会拥护你,爱戴你,你会是永垂不朽的明君。&rdo;
&ldo;宁宵啊宁宵,我的爱徒,我的君王。&rdo;他笑了起来,眸底一片癫狂之色,&ldo;我爱你啊,哪怕你只想杀了我,我都爱你‐‐你会掌持至权,我来替你承担所有罪名。&rdo;
&ldo;我不掌权。&rdo;宁宵冷喝,但他知道在对方面前不能失控,于是很快又平静道,&ldo;诚然,你当年和我所说的一切都一一应验,我怀疑过,后悔过,但我仍然不认同你偏激的见解。&rdo;
&ldo;真可惜,若非被那一剑夺去性命,你就能完全认同我。&rdo;司天监温柔看向他,伸手用丹蔻涂红的指尖隔空描摹他的眉眼,&ldo;只有你自己意识到你坚信的道路不过是条歧途,你才会认可我。&rdo;
&ldo;‐‐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接受我,接受我的一切。&rdo;
&ldo;不可能。&rdo;宁宵否决,&ldo;正如同你不可能完全认可我。&rdo;从思想上从属于另一个人,简直天方夜谭。
司天监勾唇而笑,&ldo;只要你胜过这一局,我当然会认同你。&rdo;
宁宵摇了摇头,放缓语气道:&ldo;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继任司天一职之前的事情吗?&rdo;
&ldo;我生而卑贱,临死之际感通共同神识,从而凝出灵体再行于世间。&rdo;司天监道,&ldo;所以我会救下当初冻死在雪原中的你。我们很像,所以为什么不认同我?你应该成为我。&rdo;
&ldo;我并非死于仇怨,只是求生不得。&rdo;宁宵道,&ldo;所以我永远无法理解,你出于恶意的一切谋略。&rdo;
宁宵看着眼前人,只道:&ldo;白卿言,我知道你听得到,浮月楼两座王城被如此愚弄,你甘心吗?&rdo;
&ldo;你是想唤起这具身躯原本的意志?&rdo;司天监眯起眼眸,&ldo;看着我却跟别人说话,这不好,我会嫉妒的,宁宵。&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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