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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苍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稍微平复了呼吸,便带些调侃地问道:「墨尘音不是说你技术不错吗?」翠山行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事关尊严,大概任何一个男人被人怀疑吻技的时候,都会有点愤怒。翠山行听到这句评论的同时,他便皱起眉毫不犹豫地甩了一句:「我从不随便实践。」言外之意是明显的指责,而苍却反而笑了,他慢慢低下头,凑在翠山行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真巧,我也是。」他知道,翠山行是那种会很自觉地去思考话中话的人。所以当苍擡起头时,毫无意外地,翠山行正看着他。那眼神有些意外,带着猜测,或者说怀疑。细长的眉纠结着,像是要把什麽东西凝固在琥珀色的眼睛里。大约是思考的太认真,或者还没有补充到足够的氧气,翠山行忘记闭上嘴,隐隐可见牙齿从双唇的缝隙间反射出珍珠样的光泽。眼睛里的光泽则像水晶,有正在动脑的人特有的迷茫。苍眯起眼,很自然的俯下身,吻上了那样的眼睛,像每个健康人一样,那眼睛闭上了,不算长但整齐的睫毛在唇上留下美妙的触感,他用舌尖舔过它们,移向直挺却略显小巧的鼻子,如同年轻的学生恋人一般,在鼻尖上吸吮出「啾」的轻响。最後,他顿了顿,重新审视了双目紧闭的人。继而重新攫住已经有些红肿的嘴唇,以舌尖从嘴角开始,细细舔舐,探入唇间。翠山行没有给他满意的回应,他像是完全没有进入状况。苍似乎也并不急于得到回应,他只是轻柔地,耐心十足地用舌尖抚摸着,似乎在品尝什麽难得的美味。直到翠山行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被吻了很久的人居然睁着眼,表情很专注,这显然不是苍想要的,可他随即也听到了,微弱的敲门声。敲门声有节奏地响着,两声,过一阵子,又两声。敲门的人仿佛确定了里面有人,不急不躁,以一种不带催促意味的节奏执拗地敲着。翠山行又听了一会儿,从苍手边钻出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床单拉平,大概整理了衣服,再次走向门口。苍长出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拨了几下头发。跟在後面向外看去。此刻,翠山行已经开了门,但苍没看到门外有人。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门外不是没有人,只是太小了。那孩子大约五六岁。笔直地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大束花。仔细看上去,长的很漂亮,皮肤白皙应该是欧洲人,却有着有着浓密柔软的黑发。翠山行似乎没有接过花的意思,只是定定地站着看孩子。苍走过去接过了孩子手上的花,并付了些小费。孩子有些诧异地看了手上的钱,又看了苍一眼,最终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翠山行还是没有动,苍刻意地搂过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低语:「谁?」翠山行的肩膀明显一震,却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头。苍将他扳过来面对自己,一字一句地问:「那孩子,是谁?」「邪子?」龙宿把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皱着眉,显然是在想事情。穆仙凤一边点着头,一边把咖啡放在他面前,在对面坐了下来。「虽然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长大了,但是的确应该是他。」穆仙凤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但我没有看到西蒙或者褆摩……也没看到其他人。」龙宿未置可否,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怀疑。——六岁,不是可以独立行动的年龄。大概过了很久,龙宿突然擡起了头,眼里的光芒一闪即逝。「先生?」穆仙凤面带询问。有点紧张。龙宿笑了,或者应该说,是如同往常一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十分肯定地语气评论道:「果然不出所料,如果他们若要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马。」穆仙凤偏头想了一小会儿,似乎有点明白,却又更加疑惑。龙宿则已经拨通了电话。「有点眉目,但还不确定……待会儿先联系他们。和预期有点不同……等确定了,再和你联系。」看来很简短的对话,意义更是不明不白。穆仙凤在龙宿挂上电话的一瞬间露出询问的眼神。龙宿没有正面回答,却吩咐道:「发个邮件。」穆仙凤点点头,迅速打开了电脑。翠山行盯着苍,苍也盯着他,只不过,一方刻意淡然,一方似笑非笑。翠山行淡淡开口:「您都不知道的事,怎麽问我?」苍同样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威压感,这种威压感并非刻意,他的目光完全可以证明。然而翠山行显然早已习惯,没有丝毫回心转意的意思。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闍城的规矩,又是什麽?」翠山行脸色微微一白,但很快便笑了:「那是我的事,和您无关。」「既是你的事,怎会与我无关?」苍眯了眼,语气称不上爆烈,却也绝非平和,硬要说的话,是有点父亲或兄长的威严。对于这个人,翠山行很熟悉,所以他知道他眼睛里的担忧,和因爲担忧而起的愤怒都是真实的,然而也正是这个原因,促成了他今日的做法。「你可以不说。」出人预料地,苍没有等他回答,然而,接下来的话却又更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不许离开我视线半步。」翠山行瞪着他,咬住了嘴唇,终于一言未发。街上的人群依旧嘈杂,窗上隐隐倒映着忙碌的街市,苍静静坐着,看着对面的翠山行,而翠山行却并没有和他有交流,他正在整理信息,寻找最有可能发展分公司的地点和最佳的初步企划,还有各种各样可能的问题。通常,这足够让他从早忙到晚,今天也是如此。从邪子出现在门口的那天开始,两人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有时候翠山行要出去探查,苍会跟着,但很少发表意见,看上去不像董事长,倒像吉祥物。翠山行也不多问,有必要时征求他的意见,没必要时就当他不存在。而不出去的时候,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没有交流。此时天色很晚了,大约到了休息的时候,翠山行放下手里的工作,喝了一小杯红酒後,进了浴室。这是翠山行的习惯。据说是喝点酒方便睡眠。苍还记得,原来他喝的是甜酒,後来赤云染谈到酒酿乃丰胸圣品时,他表情还僵硬了一下,可能就是从那以後,才改喝红酒了。苍突然想,如果告诉他,红酒有利于産妇身体恢复,他会不会就此改喝白水。自从公司重组後,翠山行就非常排斥任何女性化倾向,排斥一切与女性化可能有联系的事物。现在想来,那大约是一种挣紮。苍每每回忆起来,便觉得,如果当初没有迁怒于他,没有出言相激,或许就不会有後来的事。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再次想起这件事,苍不易察觉地叹了气。老人常说,平日不惹事的人,惹出来的都是大事。将初恋情人结婚的压抑转嫁于翠山行,也许就是苍平生唯一一次的任性,而这唯一一次的任性,逼急了那个从不贸然行事的人。竟生生惹出这麽大的事来,怎不叫人头痛?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翠山行穿着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十分客气地对苍点点头示意洗完了,便坐到自己的床上,背对苍坐继续擦起头发来。苍草草冲洗出来,见翠山行已经睡下了。便也关了灯,回到床边躺下。但心事重重的人,往往是睡不安稳的。夜过後半,街上也没有什麽人。回荡的钢琴声就显得格外清晰。苍醒了,却没有睁眼,那钢琴声优雅别致,不过在苍记忆里,是以前从来没听过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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