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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渡虽然与中宁相距只有六十公里,但地形差异大,因而气候差异也大。中宁处于河谷平原,常常天朗气清;普渡小镇则完全处在层峦叠嶂中,老是大雾弥漫,终日难开,偶尔晴朗的日子,几缕白云总在乱山丛中飘绕,如丝如带。不时,你还能听到遥远山外传来几声鸡鸣,象是来自缥缈的天际云间,它提醒你,白云深处有人家。初到小镇的外地人往往会为这些而陶醉,乃至流连忘返,以为是仙境。但是,小镇的居民们浸泡在美景中数百年了,与之同化了,因而浑然不觉其美。临河两岸有两条街道,又窄又长,连接两岸的索桥,是建于清朝同治年间,至今仍是两岸居民来往的重要交通设施。左岸街道中还有块字迹斑驳脱落的、青苔满布的牌坊,据说庸正年间为表彰本地一位贞节女子,当时的县太爷(一说是知府)奏明圣上恩准后建的。女人名讳,已无从考证。左岸街道的尽头有个破落道观,断墙上还依稀可辨文革时期留下的残迹:“毛泽东思想永放光芒!”、“人民,只有人民,才是……”
七十年代以前,普渡镇还没有真正象样的学校,第一所学校是将右岸街后的寺院改建而成的。孩子们在这里念书,倘若考上中学,就得到市里去读,很麻烦,绝大多数孩子小学念完后,就再没有继续学习,而是回到老家,回到父辈、祖父辈的生活状态中去了。
当然,民民们也不缺乏致富的幻想,甚至渴求显达,但有不少人把希望寄托在死人身上。有位居民因听阴阳家的指点,一年之内把早夭的儿子的骨骸搬来搬去地葬,直到搬迁四次,才吃了定心丸,然后坐等发迹,其行似在孟母之上。还有一位长者,为求孙子念书能做官,在家里供了个牌位“天地君亲师位”,转而觉得“君”已不存在,现在是党领导,于是改为“天地党亲师位”。不伦不类的牌位被路过的镇里的领导发现,训斥了一通,他才不得不取消。除之而外,也有人在镇里的号召下搞种植,小镇周围的山上就有谁种了不少橙子、柚子、桔子,但总因技术缺乏,花多果少,中有花无果。久之,大片果林就没有人去理会了。每年春夏之交,四周檀香科植物醉人的花香在小镇飘散,牵动着少男少女们的情思,他们偎依在果林里,卿卿我我,痴痴呆呆地签定着关乎婚姻大计的,海枯石烂的口头协议。老人们在休息时,也在林中打牌、下棋。不挂果的果林成了人们不可多得的乐园。总之,居民们过着平静的日子。
镇政府机关位于河的右岸,七站八所集中在一个拥挤的院子里,院子后面是高耸的大山。曲羽来镇里报到,组织部没派人同来,但文件已经发到了镇里。他下车,打听到机关所在处,就径自来了。他走到党政办公室,刚进门,下班的铃声就响起,顿时,办公室里五六人就象受到枪声惊吓的兔子,各自夺门而走,虽然都和他擦肩而过,可谁也没有顾及到他。片刻,五六人走得无影无踪。由于走得急,散乱的文件、报纸,干涸的茶盅都来不及收拾,呆呆地在办公桌上冷对客人。拉开的抽屉还没关上,有如受强盗光顾过的迹象。墙上缺电的电子钟的指针,象发作的精神病人来回在跳动。墙角有个文件柜,油漆脱落,霉迹斑斑,活似古稀老太太布满老年斑的脸。曲羽在冷冷清清的办公桌前坐下来,闲着无事,将大堆文件随手翻看,很容易就翻到关于自己任职的文件。又翻,有林业站绿化统计资料,令他奇怪的是将全镇三年的绿化面积粗略相加竟然超过了墙上地图所注明的全镇幅员面积,而搞资料的人竟没觉察,分管镇长也在上面签字认可了。他大惑不解,怀疑是自己的智慧层次不够,其中一定包含着暂时无法弄懂的深奥的东西。再翻看,又翻到水利站搞的即将上报的病害工程整治资料,他翻到资料后的附图,不看则已,一看唬了一跳,附图中有的水库数据标注下游水位值大于上游水位值,死水位值大于正常水位值,甚至同一水位线上资料前后就出现几个库容数据。看来这是一批充满浪漫主义色彩和后现代理念、超现实理念的水利工程。再翻,又看到镇里关于推荐妇联主任为区县先进妇女代表的推荐材料,材料上说,妇联主任经常看书学习,经常向广大妇女宣传法律知识和普及新观念,使妇女同胞们成为自尊、自爱、自强的新时代妇女。接着又举例证明,例子是镇上某对居民夫妇经常吵嘴,丈夫打妻子,妇联主任亲自前往调解,说‘你怎么能打妻子呢?在家庭和社会中,夫妻是平等的………’于是丈夫翻然悔悟,向妻子道歉,妻子也懂得了维护自己的权利,常以《婚姻法》教夫、自学,至今二人相敬如傧。例子中没有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也有姓无名,有虚构之嫌;也许确有其事,但读之味同嚼蜡。还有一篇新形势下如何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会议稿《三论坚持马克思主义发展观与防治稻瘟病的关系》,把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概今媾和在一起而成文,让人惊叹。曲羽几乎以为又回到了文革时期,他不想再看,放在一边,见财政所的门还开着,便起身往财政所去。
财政所里有位上了年纪、骨瘦如柴而又衣着土气的、戴着眼镜的工作员正在造工资花名册,曲羽刚进门,工作员发现了他,忙问:找谁?”随即颇带神秘意味地把工资表放进抽屉,显然不想让外人看见,曲羽忙提醒自已,要保持君子风范。
“老人家,中午下班时间也不休息啊?”曲羽问候一句。
“你找谁?”工作员再次问。口气中带有敌意,好象不找谁的人是没理由到他办公室的。主人公于是找了一个问题问:“你知道一位新来的名叫曲羽的人吗?”
“你找他?我不认识,但听说过,据说是城里人,还没来。”
“据说他争着想来普渡,真的吗?”
“不知道。普渡,这个拉屎不生蛆的地方,只有傻子才乐意来。来干嘛?在城里摆个小摊点,怕也比做镇长强。”老工作员说着,锁上抽屉,下了逐客令:“去党政办公室吧,那里是不关门的,我要下班了。”没奈何,曲羽又回到党政办公室。
下午上班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才陆陆续续有人来。第一个进办公室的是党政办的秘书,他进入办公室,发现有陌生人在他的位置旁坐着闭目养神,不由得纳罕,一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感油然而生。他沉声问:“小伙子,你找谁?”
“噢,打扰!请问王镇长或者吴书记在吗?”
“他们都不在,你有什么事?找我得了。”秘书一边说,一边点烟。
“那好,我叫曲羽,来报到上班。”
“啊——”秘书惊讶地望着他,象中了定根法,正在点烟的手停在半空,片刻醒悟过来,说:“啊,你就是曲羽曲镇长,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说着忽然又醒悟到应该敬烟,忙抽出一支,接着又想起上午下班时擦身而过的情景,更感到面红耳赤。忙忙的吩咐刚进门的两位工作员,一位去打开水,另一位去拿包好烟。曲羽止住他们,希望能尽快见到书记或镇长。秘书告诉他王镇长去省城治病去了,接着移过电话,迅速联系书记,片刻告诉他,书记正在,马上就到。秘书清楚,虽然文件上只是定曲羽为副镇长,但他已然就是即将继任镇长的人,否则他的来历有悖常理,他为自已刚才的失礼还在有些不安,不停地搓着手。党政办公室的其余工作员都来了,谁也没敢贸然出声,各各找个靠边的位置坐着,或拿张报纸掩饰窘态,或掏出笔记本,做出认真学习的模样。曲羽从秘书的殷勤和众人的紧张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优越感,或多或少还有点君临天下的味道——千百年来,权力如此使人着迷,原来它的第一魅力在这里。
他见着了镇党委书记吴仲仁,吴书记是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人,开颜一笑,整张脸上沟壑纵横,象长期地质原因形成的黄土高原地形的地貌;两只下垂的眼袋,又恰似沙质土在暴雨作用下形成的滑坡体。他很热情地欢迎曲羽的到来,一见面就赞扬他富有朝气,接着又赞扬他不怕吃苦,到普渡为人民服务;接着又预言似地赞扬他将为普渡人民作出不小的贡献。所有的赞语象殷勤而没有卫生习惯的主人硬夹到客人碗里的菜,曲羽不得不强忍着接受,咽下,并客气地请老书记在以后的工作中多提携,多指点,老书记满口应允。通过交谈,曲羽得知,书记原来患有久治不愈的颈椎病,常在市里治病,另外他在在市里还开着家百货店,收入比做书记一职高得多。
镇里的住房相当紧张,新来的曲羽连一间简单的宿舍也没有,他不可能住办公室,镇里也没有象样的旅馆可供他常住。书记多方联系,当天给他找到一套住房,两室一厅一厨一厕,约八十五平方米。住房的主人因急于搬迁去市里,要将房屋出售,原价四万,房主开价才三万七,老书记又帮他砍价,很不容易地砍到三万四。曲羽难以拒绝老书记的好意,再者也另无他法,只得倾尽身上的积蓄先买下来。离乡长期飘荡的他,出其不意地在这里拥有了个属于自己的住所。
吴老书记是位很关心人,也很随和的人,他在镇里任书记的时间,再过几年就和毛主席当年当主席的时间一样长了。他的地位很稳固,一方面普渡偏僻,几乎没人愿来,而他是本地人,熟悉情况,二者上级信任他,当然其能力也有限,所以一直没往区里升。忠厚老实的老书记最大的爱好是开会,最擅长的工作也是开会。在开会时,他还最爱谈自己的过去和光荣史;二十年前,他因为带人追捕犯人,受犯罪分子枪伤,伤在臂上。自伤之后,各种荣誉就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冲到他的身边:先进个人、先进工作者、优秀党员、优秀干部、楷模、标兵等等,叫他防不胜防。久之,他也习以为常了。因为荣誉太多,所以每每开会,他总是一不留神,话题就要碰到自己的荣誉上,旋即说到当年抓捕犯罪分子受伤的事。有时,还挽起袖身大家展示愈合的伤痕,尔后又将话题搬回来,告诫大家要不怕困难,努力工作,要时刻以人民利益为重。当然,有时开会,他也能以身作则,绝口不提过去,大胆地忘记自己对人民的功劳,节约了开会时间,也就是以人民利益为重了。曲羽到镇上一周,开会五次,就有三次听到他在会中说到自己的枪伤,他立即对书记不厌其烦的教诲和大家不厌其烦的倾听精神感到惊奇了。
因为现任镇长一直忙于治病,这段时间来,镇长的工作一直由书记代着。曲羽到来,虽然名义上暂时分管农业,书记知道他是镇长的接班人,就主动地卸下镇长的担子,放心地交给他全权代理。普渡镇这两年的工作有个习惯,一般由书记在区上应付政府各部门的绝大多数的会议,镇长一班人则在镇里具体操作,这一则是方便书记可以在市里治病,同时照看他的百货店;也是区里体谅普渡地偏路难,如此可以减少镇里别的干部人员的奔波之苦,这个工作模式是一直得到区里默认了的。自缺镇长以来,书记这段时间忙上忙下,老奔波于区里、镇里,还要顾及自家的生意,已累得不可开交。曲羽的到来,他好不容易卸脱一大半工作,就急匆匆回到中宁市的区上长驻了。
在普渡的小机关里,曲羽首先了解到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农业站的站长是农办主任的舅舅,又是书记的外侄;分管纪检的副书记称外出治病的镇长为五哥;国土办负责人又是计生站站长的亲家。下面谁又称谁为姑妈,谁又称谁为四姐,谁又称谁为表弟,曲羽搞得一头雾水。他怀疑小机构是一个团结的大家庭,只有自己是个外来仔。仔细观察又不象,小机构里隐隐约约分有派系。
新来的副镇长带不知道如何开展工作,尤其没有农村工作的经验。他模仿其他职员,除了开会,就坐在办公室里,专候需要办事的前来。果然,就有人找上门来了。两位老百姓为了承包地交界处的二棵桑树的归属权问题闹到镇里,越级上访到他的办公室,他费了不少精神才说服较有理的一方补偿另一方三元钱成为桑树的拥有者。接着又有小镇边上一户农民的小猪误吃了邻居的几棵菜苗,两人纠扯到农办,好不容易,曲羽才让小猪的主人心甘情愿地赔偿对方七毛钱把矛盾化解掉。
新领导总不能沉迷于处理这类婆婆妈妈的事。他首先到财政所,试着了解镇里的家底,结果他发现目前可供自己支配的钱款仅有不到三千元。而历年的借欠款累计已达到五百余万元。全镇户籍人口刚好一万,人均负债五百元。银行、信用社已停止向普渡镇政府发放任何新贷款。他问:本月上级财政可以划拨多少补助?所长告诉他,可以划拨到两万左右。两万是什么概念?全镇本月教师工资足额发放就要三万左右,政府机关和村级领导、干事的工资要两万。该怎么办?他查了以前工资发放的情况,原来政府机关的工资仅按百分之五十暂发,余款年底视税费征缴情况来定。村级干部、干事工资已拖了两年分文未付,教师工资是按百分之八十发放的,差额百分之二十部分几年来没明确的说法。如此每月工资缺额仍有一万以上,这就得全靠各种老百姓很反感但已经习惯交纳的乱收费来支撑。当然,镇长及几个主要领导的工资暂按教师工资的支付比例即百分之八十发放的。即便如此曲羽现在的工资也不高,仅三百七十四元。自从买了住房,他已囊无余钱,三百元能生活吗?他几乎怀疑自己受了区委书记的陷害。想而又想,想到辉煌还在后面,就安然接受了。
逐渐地,曲羽才搞清楚,这个贫困的小机关里,并不是风平浪静的。自从镇长王永和重病缠身后,机关里几个副手都在为能够获得“万人之上”的快感暗中互相踢脚,几乎成了仇人。他的到来,无意中化解了几个副手之间的敌视情绪,但矛盾的焦点又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分管财税副镇长黄为国曾经多方活动,是最有希望接任镇长的人,曲羽的出现,使他的希望完全破灭了,暗地里,他对曲羽又忌又恨,现在他正在全力以赴,谋求升到别的乡镇或到区里工作,跳出这个穷地方。
黄为国是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子,很瘦,受抽烟,也许是烟烤干了他体液的缘故。他不知从什么途径得知曲羽是原中宁酒厂贪官、被开除党籍的曲商的兄弟,于是他用尽浑身力气悄悄地把消息在机关里传播,把它当成对曲羽的一种攻击。然而,没多久,他打听得另一个更隐密的、鲜为人知的消息:区里考虑到现任书记工作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准备明年安排他到区人大,怡养天年。于是他根据普渡主要领导变更的规律推测,届时曲羽极有可能继任书记,而镇长一职是谁?还可以斟酌。考虑到此处,他立即修改策略,首先除在区里继续跑关系的力度不减,再者把对曲羽的敌意藏起来,至少改成暗倨明敬。因为到时候,曲羽的话是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的。一天晚上,他甚至带着妻子往曲羽的新居来串门了。
黄为国的夫人,是在镇上做小百货买卖的,常烫个卷心茶发型,涂着眉毛,肥滚滚的身子很矮。也许她特别崇尚以胖为美,所以她爱穿着那件使她显得更加臃肿的紧身旗袍。如果忽略其四肢,她的整个身子加上头部,就象一个变形数字——胖墩墩的“8”。她是小镇上出了名的最多嘴的女人之一,行与坐都忙着手中的毛线。她那件旗袍,说是香港的一位转折亲送给她的,这件事已被她搞得人尽皆知。如果谁还不知道她有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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